生活在此处:中国社交网络与赋能研究(当代中国社会变迁研究文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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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社交网络的新生态

在不同领域科技交互发展的今天,面向社交网络的互联网生态出现了新的特点。本节将分别从“空间规模”、“行动能力”以及“信息赋能”三个方面加以叙述,环境变迁的过程通过网络空间的不断拓展、网络行动者参与能力的提升以及信息的生产与作用机制反映出来。

(一)空间规模

Dodge和Kitchin(2000)认为,当前的网络空间已然今非昔比,它是信息传播科技上的概念空间(conceptual space),而非单纯的科技。网络空间并非由单一同构型空间组成,而是由数个迅速扩展的空间组成,每个空间都提供某种不同形式的数字互动与数字传播方式。Kitchin(1998)整理了三个与地理学研究有关的网络空间面向。首先,网络空间通信挑战了传统的通信概念和通信的形式,透过结合文字、想象和声音形成一个简易的媒体。其次,网络空间交互作用模糊了传统与现代的二元时间论。对真实的虚拟和自然的科技,预示着新的后现代时代的来临。最后,对地理学家而言,最重要的讨论核心是网络空间改变了空间-时间关系,并创造了无地理空间形式本质的新社会空间。在Web 3.0时代,网络空间的发生机制与本质内容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网民参与者直接影响了网络空间的规模。网络空间包含了许多关于认同、社交、民主、所有权、隐私、机密和排挤的地理问题。网络空间更加强调互相作用的社会意涵,其所指涉的空间是非自然的、客观的、非传统且完全由社会所生产的。许多在线活动并不是信息取向的,网络空间的首要用途不是搜集信息,而是承载大量的社会互动与沟通。网络空间的媒体特性、真实-虚拟两元性的模糊、无地理实体的新社会空间,不仅支撑与解释了概念空间,也为研究者提供了可分析的视角。

在互联网的新生态中,网络空间的规模不断扩大。随着互联网、物联网、云计算等通信技术的迅猛发展,数据的快速增长成了许多行业共同面对的严峻挑战和宝贵机遇,信息社会已经阔步进入了DT时代。大数据的涌现不仅改变着人们的生活与工作方式,还使网络空间本身发生质的变化。有学者认为,网络空间的规模当以数据的深度加以测定。由此,网络空间可以分为“表面网络”(Surface web)和“深层网络”(Deep web)(Bergman, 2001),表面网络是指通过超链接可被传统搜索引擎爬取到的静态页面,而“深层网络”则由可在线访问的数据库组成。与前者相比,它所包含的信息更丰富,更能代表网络空间的规模。现如今,移动互联网技术与云技术正极大地将深层网络的质量加以提升,当今的网络空间规模的发展日新月异,不仅具有充足的内生驱动力,以保障信息的及时性与丰富性,甚至衍生出了自我判定的内容标准,将技术性与社会性联结起来。

(二)行动能力

互联网的新生态还在于,个体利用网络勘探信息以及拓展线上线下行动空间的能力提升。对于互联网行业来说,网络勘探(web mining)除了能够帮助使用者储存、运算大量数据之外,还可进一步记录及以科学方式统计使用者在日常生活中于网络上表现出的行为。许多研究者及网站经营者以点击流数据(click stream data)形式详细记录使用行为,点击流如同用户在网络上所留下的足迹,每一个点击皆隐含着使用者在网站内及网站之间的选择行为(choice model)。Bucklin和Sismeiro在文献中归纳分析不同类型的点击流数据来源,将数据源为单一网站的点击称为“site-centric”形式,代表使用者何时浏览某特定的单一网站以及浏览哪些页面的行为记录,“site-centric”部分是比较某一网站下的使用者的特定行为;“user-centric”主要为观察使用者在多个网站之间的行为,代表撷取同一使用者在浏览不同网站时的URL(Uniform Resource Locator,统一资源定位器)记录。研究发现,当前的互联网参与者的行动能力大幅提升,其不仅仅在于网民对于不同网站中资源整合能力愈发熟稔,同时其利用单一网站的信息充分性也在大幅提升(Bucklin & Sismeiro, 2009)。

一般意义上,网络行为可分为“信息行为”、“在线信息行为”及“日常在线信息行为”三部分探讨。Wilson的研究发现用户行为(user behavior)可分为两种类型:一种是试图了解用户浏览系统时的需求,如用户接口(user interface)、人机接口互动(human-computer interaction)等;另一种即是以使用者为观察点,强调以完成任务为导向时,在信息需求上的研究,其所代表的学科为消费者行为(consumer behavior)以及信息行为(information behavior)等(Wilson, 2000)。从这个意义上,使用者能否有效地拓展网络空间,其意义不仅在于查询相关信息,还在于其是否能够有效地利用相关信息拓展互联网资源。有研究表明,个人用户造访的网站中有超过半数是回访网站。而就搜寻引擎的检索语句中,一项近期针对Yahoo的检索语句分析研究表明,39%是来自使用者曾查询及造访网页所使用的检索语句(Teevan, Jones and Potts, 2007),显见搜索引擎的流量中,有颇高比例是来自多次访问。这种同一使用者在一段时间后进行重复查询的行为即称为信息再寻获行为(Information Refinding Behavior),诠释了网民的网络行动能力。

(三)信息赋能

Web 3.0的时代命题在于破解信息交流的时空限制,全球互联网生态随之发生潜移默化的改变。Kranzberg(1980)曾经以“普遍技术时代”(Age of Pervasive Technology)形容信息系统对个人、机构及社会无所不在的影响力。在网络成为人们生活的一部分之后,网络科技与手机通信产品的结合则席卷了社会的青年世代。总的来说,当前的Web 3.0强调互联网中具备新形式的资源与机会,由此彰显革命性。例如:Wikipedia共同创作的形式,使其替代传统的百科全书,历史典籍条目资料的搜集整理更加正确、客观;YouTube上分享个人拍摄短片,或将真实事件画面上传网络,人人皆可成为记录者,借以挑战传统的记录方式;针对社交平台管理信息的外泄问题,平台的使用条款与使用者发布内容的管理规则都在移动通信平台中被快速地讨论着。如今互联网生态的特点是,一系列问题通过互联网参与者的信息渠道与行动词语表在网络空间被加以表达,这同时也是网络公共领域的建构过程。

互联网生态最为显著的特点在于,信息在量级式累加的同时,还作用于互联网参与者的日常决策之中。网络空间中的数据正愈来愈被社会所重视,随着对大量数据进行收集、处理、分析的方法、流程和工具愈趋成熟,海量数据的应用层面愈来愈广泛。社交网络代表另一个发展趋势,为数众多的网络人口愿意在虚拟社区上架构庞大而交错的信息交换管道,使得网络社群的服务愈加符合受众的趣味。海量数据以其5V特性,创造出涵盖数据管理与支援(data management and supporting architectures)、模式建构与评价(model development and scoring)、虚拟化与人机互动(visualization and user interaction)以及商务模式(business model)的多种应用(Assucano et al., 2014)。Madge和O'Connor(2006)提到,网络社群文化会影响参与者的沟通及行为。而在其中,互惠和信任普遍被认为是影响个人知识分享的重要因素。信任助力于个体自我赋能的过程,进而提升了他的社会能动性。

社交网络的意义在于打破信息垄断,进一步推动互联网信息内容的“去中心化”,由传统的门户网站创造信息、搜索引擎传递信息逐渐转向全体网民共同创作内容、分享信息,提升了网民参与的积极性,促进了互联网内容的多元化。每一个网民都有可能成为信息内容的提供者,互联网世界由此变得更加扁平。信息分享是个体间贡献信息和获取信息之双向互动,偏向以社会化的方式习得知识,在过程中个人是信息的提供者亦是信息的获取者。贡献信息的行为包括回答他人问题、给予评论,此类行为通常含有较高的自我表达成分;获取信息的行为则包括询问他人或寻找感兴趣的话题。在网络社群中,信息分享行为包括信息获取(getting information)行为和信息给予(giving information)行为。前者指参与者阅读社群中的对话以及提出问题或评论的行为,后者则指发布信息或响应其他参与者的行为。互联网对于个体赋能的意义正在于其媒介的开放与对话性:在网络的开放空间中,非固定性的若干人群进行松散集合,以结成随意交流、自由表达、多元对话的虚拟社区。其地缘遍布各地,其构成复杂多变,其交流跨越时空阻隔,其表达打破种种藩篱。正是基于这种松散性、广泛性与对话性,虚拟社区中的网民传受一体。媒介新技术带来的“去中心化”,使每一位参与者都成为平等主体,其传播与反馈相对不受限制,从而使资源共享和决策公开成为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