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局被灭满门,仇人是当朝宰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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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声东击西

城西小院如同风暴中的孤舟,随时可能倾覆。谢珩当机立断,三人迅速收拾了仅有的几样紧要物品——银票、伪造的身份文牒、谢珩的短匕和药粉、陆明远记录的线索纸页。谢珩强忍伤痛,换上了一身更不起眼的灰褐色粗布短打,用特制的药膏加深了肤色,粘上络腮胡,瞬间变成了一个饱经风霜的苦力模样。林骁和陆明远也各自做了简单伪装。

“分开走,目标城北土地庙,日落前必须赶到!”谢珩的声音低沉而决绝,“陆兄,醉仙居那边,见机行事,安全第一!林兄弟,赵府那边,闹出动静就撤,绝不可恋战!”

“明白!”

“东家放心!”

三人如同水滴,悄无声息地融入城西清晨的薄雾与喧嚣之中,朝着不同的方向潜行。

……

林骁绕开主要街口,专挑偏僻小巷,凭借着对京城地形的熟悉和军人的敏锐,避开了数拨盘查的兵丁。他来到距离赵元朗府邸两条街外的一处相对混乱的市集边缘。他没有贸然靠近赵府,而是钻进了一家嘈杂的、专做力夫生意的低矮茶馆。要了一碗最劣质的粗茶,林骁竖起耳朵,听着周围茶客的议论,同时鹰隼般的目光扫视着茶馆里的人。

他注意到角落里有三个穿着破旧号衣、面露愁苦的汉子,正低声抱怨着什么。林骁不动声色地挪到他们旁边的空位坐下。

“……这个月饷钱又他娘的扣了一半!崔扒皮的心是黑的!”

“家里老娘还等着钱抓药呢!这日子没法过了!”

“小声点!别让当官的听见!听说赵大人就因为想查饷银的事,被圈家里了!”

林骁心中一动,这几个杂役兵丁怨气冲天,且提到赵元朗,或许可以利用。但他牢记谢珩的叮嘱,不敢轻信。他装作无意地接口,压低声音:“几位兄弟也是被克扣饷银的?他娘的,崔扒皮不得好死!”

那三人警惕地看了林骁一眼,见他穿着普通,一脸愤懑,不像探子。其中一个脸上带疤名为王老五的汉子啐了一口:“可不是!喝兵血!断子绝孙!”

林骁见他们反应正常,怨气真实,稍稍放下戒心,但仍不敢直接托付核心任务。他凑近些,声音压得更低:“老子也看崔扒皮不顺眼很久了!他小舅子就在前面巷子放印子钱,逼死多少人!几位兄弟敢不敢跟我去给他点‘颜色’瞧瞧?不用拼命,弄点动静,砸他几块门板,出口恶气就行!完事,我请哥几个喝酒!”他故意避开了赵元朗,只提崔扒皮小舅子,降低风险。

王老五和另外两人对视一眼,眼中闪过贪婪和报复的快意。砸黑窝?还有酒喝?这买卖划算!

“当真?”王老五盯着林骁。

“老子一口唾沫一个钉!”林骁拍出一小块碎银放在桌上,“这是定金!事成之后,好酒管够!”

看到银子,三人的疑虑彻底打消。“干了!”王老五一拍桌子。

几人都装作醉醺醺的样子,推推搡搡地出了茶馆,朝着林骁指的那个巷子快步走去。那第三户人家,门口挂着不起眼的“通财”招牌。

到了门口,王老五借着酒劲,一脚踹翻了门口堆放的破筐!

轰隆!

“谁他娘的找死!”门内立刻冲出打手。

“找死的是你!”王老五抓起半块砖头就砸向门板!

哐当!

打手们被激怒,抄起棍棒冲了出来!两伙人瞬间在巷口打作一团!叫骂声、棍棒声、惨叫声响成一片!围观人群聚拢,交通堵塞!

然而,就在混乱达到高潮时,意外发生了!

那个叫王老五的疤脸汉子,在混战中似乎“不小心”被一个打手狠狠撞了一下,踉跄着扑向林骁,同时口中却高喊:“大哥!点子扎手!风紧扯呼啊!”他这一嗓子,在嘈杂中并不突兀,但却让混乱中的林骁心头猛地一凛!

不对劲!林骁瞬间警醒!这王老五喊的“切口”太流利了!不像普通杂役兵!而且他扑过来的动作,看似狼狈,实则封住了林骁的退路!

几乎同时,巷子两头传来更密集、更整齐的脚步声!不是京兆尹的普通差役,而是身着京畿卫戍精锐服饰、眼神冰冷的兵丁!他们目标明确,直扑斗殴现场,口中厉喝:“奉令缉拿煽动暴乱者!无关人等速退!”

陷阱!林骁脑中警铃大作!这王老五根本就不是什么苦主兵丁,极可能是沈党安插在底层、甚至故意放出的诱饵!自己轻信了他们,落入了圈套!

“操!”林骁暗骂一声,反应极快!他猛地矮身,躲过王老五看似无意实则阴险的擒抱,同时借着混乱人群的遮挡,狠狠一脚踹在旁边一个看热闹的菜贩推车上!

“哗啦!”满车的萝卜白菜滚落一地,砸向冲来的卫戍兵丁!

“哎哟!我的菜!”菜贩的哭嚎更添混乱!

林骁则如同游鱼般,利用这瞬间制造的混乱和障碍,猛地撞开侧面一个看傻眼的闲汉,一头扎进旁边一条堆满杂物的死胡同!他手脚并用,如同猿猴般攀上杂物堆,翻过一道低矮的院墙,瞬间消失在错综复杂的民居群中!

身后传来王老五气急败坏的喊声:“抓住那个络腮胡的!他是主犯!”以及卫戍兵丁的呵斥和追赶声。

林骁亡命狂奔,心脏狂跳,后背全是冷汗!差点酿成大祸!他低估了沈党渗透的深度和狡猾!王老五那伙人,显然是故意在茶馆抱怨,等着像他这样对崔焕不满的人上钩!若非自己多年练就的直觉和反应,此刻已成阶下囚!

他不敢停留,利用复杂地形七拐八绕,彻底甩掉追兵后,才惊魂未定地重新返回了赵府后门。这次“声东”,虽然意外制造了混乱,但也暴露了自己,更打草惊蛇了,让沈党知道了有人在针对崔焕势力活动!教训惨痛!

他不敢再冒险亲自或找人去赵府后门传递消息了。他只能在确认相对安全后,用炭条在一块破布上写下更简略隐晦的信息:“火未熄,林。”然后找到一个在赵府附近行乞、但看起来还算机灵的小乞丐,给了他一枚铜钱,指着赵府后门方向:“小兄弟,帮个忙,把这个布团,想办法扔进那家后门上面的小窗户里,再给你两枚!”他不敢多说,只强调是“好玩的游戏”。小乞丐看在钱的份上,点头答应,蹦蹦跳跳地去了。

林骁在远处紧张地看着,直到那小乞丐装作玩耍,溜达到赵府后门附近,趁守卫不注意,将布团准确地丢进了角门透气窗,然后飞快跑开,他才松了口气。传递虽然完成,但方式更粗糙、风险更高,效果也大打折扣。这都是轻信冒进付出的代价!

……

谢珩则选择了另一条更加凶险的路——他需要尽快离开城西这个风暴中心,同时设法获取治疗伤势的药物。他如同最机敏的狸猫,在狭窄、污秽的背街小巷中穿行,避开一切可能被盘查的主干道。左肩的伤口在剧烈动作下不断传来撕裂般的疼痛,体内的阴寒内劲也在蠢蠢欲动,冷汗浸透了他的内衫。

他知道药铺是禁区,但伤势不能再拖。他七拐八绕,来到城西边缘一片更加破败、管理混乱的贫民区。这里鱼龙混杂,也有见不得光的黑市交易。

在一处散发着恶臭的垃圾堆旁,谢珩找到了一个蜷缩在破席子上、面前摆着几样劣质草药的干瘦老头。这老头眼神浑浊,指甲缝里全是黑泥,是这片区域有名的“黑医”,专给地痞流氓和见不得光的人处理伤口。

谢珩用一块碎银和低沉嘶哑的声音,换来了几包效果未知但据说能“活血化瘀、驱寒拔毒”的黑乎乎药粉,以及一小瓶烈酒。他不敢多待,拿了药立刻离开,如同幽灵般继续向北潜行。

途中,他敏锐地察觉到身后似乎有若隐若现的“尾巴”。是沈党的眼线?还是巧合?他不敢确定,但多年的逃亡经验让他选择了最谨慎的路线,不断变换方向,利用复杂的地形和人流甩脱可能的追踪。最终,在确认安全后,他闪身进了城北一座早已荒废、香火断绝的土地庙。庙宇破败,蛛网密布,神像坍塌,但足够隐蔽。

他靠坐在冰冷的墙角,撕开肩头的布条,伤口因为奔波已经再次崩裂,血肉模糊。他咬紧牙关,用烈酒清洗伤口,那剧烈的灼痛让他眼前发黑。然后将那散发着刺鼻气味的黑色药粉厚厚地敷在伤口上,再用干净的布条死死缠紧。做完这一切,他几乎虚脱,靠在墙上大口喘息,等待着陆明远和林骁的到来。每一步,都如同在刀尖上行走。

……

陆明远则怀着忐忑的心情,走向了城东的销金窟——醉仙居。他换上了一身半新的青色儒衫,虽然料子普通,但浆洗得干净,头发也用布巾整齐束好,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像个有些家底、游学至此的年轻士子。

醉仙居果然名不虚传。雕梁画栋,灯火通明,丝竹管弦之声隐隐传出,空气中弥漫着酒香、脂粉香和食物的香气。门口迎来送往的伙计,个个眼尖嘴利。

陆明远深吸一口气,定了定神,迈步走了进去。他没有选择雅间,而是在二楼大堂临窗选了一个相对僻静的位置。这个位置既能观察大堂内的情况,又能透过窗户看到后面巷子的一部分。

“客官,您用点什么?”伙计热情地招呼。

“一壶上好的雨前龙井,两样精致些的茶点。”陆明远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从容,带着点读书人的清高,“听说贵店的茶点冠绝京城,特来品尝,顺便……看看这京华风物。”

伙计见他谈吐不俗,虽衣着不算顶好,但气度尚可,不敢怠慢,连忙应声下去准备。

陆明远一边品着送上来的香茗,一边状似随意地打量着周围。大堂里客人不少,有高谈阔论的富商,有附庸风雅的文人,也有低声密谈、眼神精明的各色人等。他竖起耳朵,捕捉着零星的对话,希望能听到与“张先生”或“槐树宅院”相关的信息。

可惜,大多是些风花雪月、生意往来或者对时局的泛泛之谈。时间一点点过去,陆明远心中不免有些焦急。难道线索有误?或者张德禄根本不会在这里出现?

就在他几乎要放弃时,一个穿着绸缎长衫、管事模样、眼神透着精明的中年人,引着两位客人从他桌旁经过,走向里面的雅间。那管事边走边低声笑道:“……王老板放心,您那批货,张先生已经点头了,还是老规矩,‘醉仙酿’抵三成,剩下的走‘通财号’,账目绝对干净……”

张先生?!醉仙酿?!通财号?!

陆明远的心脏猛地一跳!他强压住激动,装作被茶水呛到,低头咳嗽了几声,掩饰自己瞬间变化的表情。等那管事和客人走远,他才缓缓抬起头,眼中充满了兴奋!

“醉仙酿”是醉仙居自酿的名酒,“通财号”听起来像是钱庄!而“张先生点头”、“账目干净”……这极有可能就是张德禄利用醉仙居和关联钱庄洗钱的暗语!

线索没错!张德禄果然和醉仙居有密切联系!而且很可能就在这里进行秘密交易!

陆明远精神大振,他决定继续等下去,同时更加留意进出后门方向的人员和车辆。他需要找到那辆青篷马车,确认槐树宅院的位置,并尽可能摸清张德禄可能出现的规律。风月场中,暗藏杀机,也藏着他们翻盘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