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4章 到达
”呼,终于到达了镇上了”父亲这样说着,我无声的感受着他的快乐。是啊远离了曾经让他痛苦不堪的过去,而年幼的我何曾得知,父亲的纠结呢,我想我是想不清楚的。“父亲,我们的家在哪?”我这样问着,父亲便激动的远处的山坡“看!就在那里,那里就是我们的家!”父亲洋溢着笑容,我不知道为何我的眼里充满了悲伤。是啊母亲和朋友都留在了那里。我怎能开心呢,而年幼的我是想不到未来的我的,而我的苦痛终究成了青春期所发泄的苦痛,又或者叫做原生家庭的痛吧,这是我心深处的痛苦。
父亲的手还悬在半空中,指节被山风吹得发红。山坡上的小屋像一枚被随手丢弃的纽扣,歪斜地缀在墨绿色的松林边缘。我数着脚下的碎石,听见父亲哼起一首陌生的歌谣,调子时而卡在某个音节,像被什么哽住了喉咙。
新家的木门推开时,霉味混着阳光迎面扑来。父亲突然蹲下来与我平视,他瞳孔里跳动着两簇小小的火焰:“从今往后...“话音戛然而止,他的拇指重重擦过我的眼角——原来不知何时,那里挂着颗冰凉的水珠。
阁楼的老地板会在深夜发出呜咽。某个辗转反侧的凌晨,我发现父亲坐在厨房的油灯下,正往新买的茶杯里倒一种琥珀色的液体。灯光把他佝偻的背影投在墙上,那团晃动的阴影长出畸形的角,时而像折断的镰刀,时而像他总别在后腰的那把旧扳手。
春天来临时,父亲在屋后辟了块菜地。他弯腰播种的样子虔诚得像在埋藏什么珍宝,汗珠顺着鼻梁砸进土里,立刻被饥渴的泥土吞没。某天我意外挖出半片青瓷碗,父亲看到时铁锹突然脱手,锹柄砸中我的脚背也没察觉。直到我在医务所包扎完回来,还看见他站在暮色里,机械地摩挲着那块碎瓷,仿佛要搓出一个消失的指纹。
第一场雪落下那天,父亲从镇上带回一盆白瓣黄蕊的野菊。他笨拙地给花盆缠上红绸带,摆在朝南的窗台上。“这样...“他的声音轻得像是说给自己听,“这样从铁路那边看过来,就像点了盏灯。“我望着铁轨延伸的方向,那里有我们从未谈论过的远方,而父亲的影子正慢慢爬上窗玻璃,与那丛野菊的剪影融为一体,开出一片模糊的暖光。
而很诡异的事,这里的雪好似是听懂人话一般,总是在我痛苦纠结之时,出来嘲笑我。“初雪啊,初雪啊,父亲我不喜欢这个名字。”我对父亲说着,我想我是纠结的,毕竟这是给我取的名字,自然是有它的含义,但又觉得不合理的地方便是,明明是雪停了,却要叫初雪呢,我确实在很多年后,才明白真正的含义。
到现在我其实也不过是一个懵懂无知的小屁孩罢了,而我真正要叙述的故事,留在了这一章之后,改变我自己生活和我所爱的人出现。我抓住了青春的幻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