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初露锋芒
沈墨白被那只戴着手套的手猛地拽出车外，夜风扑面而来，他下意识地伸手去挡，却只触到冰冷的金属枪管。对方动作迅捷，几乎是在他落地的一瞬间就将他按在墙边，另一只手迅速搜查他的外套和口袋。
“别动。”一个低沉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沈墨白屏住呼吸，试图看清对方的脸。路灯昏暗，只能隐约看出是个穿着长衫的男人，身形瘦削，动作却极其老练。他没有挣扎，而是悄悄观察四周环境——他们停在一条偏僻的小巷口，两侧是砖木结构的老屋，空气中弥漫着潮湿与霉味。
那人搜完身，低声哼了一声：“你就是沈墨白？”
沈墨白点头。
“跟我来。”
那人转身便走，步伐稳健，似乎对这片区域极为熟悉。秦月容从车上下来，握紧手中的枪，警惕地扫视四周后才跟上。沈墨白犹豫片刻，也迈步前行。
三人穿过几条小巷，最终来到一间不起眼的茶馆后门。男人敲了三下门，里面传来一声应答，门缓缓打开。沈墨白被带入其中，屋内灯光昏黄，墙上挂着几幅旧画，角落里坐着一名身穿中山装的中年男子，正低头翻阅一份报纸。
“陆站长。”那名长衫人低声唤道。
陆振华抬起头，目光落在沈墨白身上，嘴角微扬：“欢迎加入军统。”
沈墨白这才意识到，刚才那一幕竟是军统安排的考验。他心中微微一震，知道自己已经正式踏入这盘看不见硝烟的棋局之中。
接下来的几天，沈墨白被安排在军统上海站密码科工作。办公室位于一栋租界内的洋楼三层，房间不大，摆满了各种电报机、打字机和密电码表。墙上贴着几张日军布防图，角落里堆着一摞摞待破译的电报稿。
第一天上班时，陆振华亲自带他参观了整个科室，并向几位资深密码员介绍：“这位是沈先生，从今天起负责协助你们的工作。”
沈墨白点头致意，众人神色各异，有人投来好奇的目光，也有人露出几分不屑。毕竟他不过是个刚来的新人，还是个工程师出身。
“给他一份最近的日军电报。”陆振华淡淡地说。
一名叫赵志远的组长皱眉拿起电报递了过去：“这是三天前截获的一封加密电文，我们试过几种方法都没解开。”
沈墨白接过电报，仔细阅读上面的字符：一串由日语假名和数字组成的混合编码，排列看似毫无规律。他坐在桌前，拿出放大镜和笔记本，开始逐行分析。
起初，他尝试用常见的替换法破译，但发现这种加密方式并非简单的字母对应。他又尝试频率分析法，结果也不理想。沈墨白眉头紧锁，脑海中不断回忆自己在日本学习机械时接触过的密码知识。
忽然，他注意到某些假名的出现频率明显高于其他字符，而这些字符恰好出现在每段的开头和结尾。他灵光一闪，想到曾在一本德国军事杂志上读到过一种“变位—替换”结合的加密方式。
他立刻动手，将电报分成若干组，按照特定间隔重新排列字符，再进行替换运算。几个小时后，一段模糊的信息浮出水面：
>“……第三师团将于明日午夜前完成集结……行动代号‘雪崩’……”
沈墨白心跳加快，继续深入解析，终于完整破译出整段电文：
>“第三师团已于今日完成对浦东地区的包围部署，预计明晚十点发动突袭。请松本课长确保情报安全，严防泄密。”
沈墨白放下笔，抬头望向窗外，天色已近黄昏。他深吸一口气，将破译结果整理成报告，交给赵志远。
赵志远看完后脸色骤变，立刻起身快步走向陆振华的办公室。
当天夜里，沈墨白收到了陆振华的召见。
“你的破译非常准确。”陆振华坐在办公桌后，手中拿着那份报告，“这份情报已经紧急送交前线指挥部，至少能为我方争取一天时间。”
沈墨白点点头，没有多说什么。
“你知道吗？”陆振华看着他，语气意味深长，“你在日本学的是机械，但在密码破译方面展现的能力，比我们许多老手还要出色。”
沈墨白沉默片刻，开口道：“我只是用了工程思维来看待这个问题。”
“很好。”陆振华笑了，“从明天开始，你专门负责破译日军通讯中的高优先级电报。”
沈墨白点头答应，内心却隐隐有些不安。他知道，这只是开始，更大的挑战还在后面等着他。
回到宿舍后，沈墨白并未休息，而是取出父亲遗留的怀表，轻轻打开后盖，取出那张微型密码本。将它摊开在桌上，再次仔细研究。
这次，他决定不再局限于单纯的密码破解，而是尝试从整体结构入手，看看是否能找到某种隐藏的逻辑。他将密码本上的数字与之前破译出的电报内容对比，发现其中一些组合竟然与电文中提到的时间节点吻合。
更让他震惊的是，当他将密码本上的部分字符按特定顺序排列后，竟然拼凑出了一组完整的坐标位置。
“苏州河畔……”沈墨白喃喃自语，眼神渐渐凝重。
他想起父亲临终前最后前往的地方，正是那里。
第二天清晨，沈墨白带着笔记来到办公室，刚坐下就被赵志远叫住：“总部发来新任务，让你优先处理一封刚刚截获的电报。”
沈墨白接过电报，快速浏览一遍，眉头顿时拧紧。这封电报的加密方式与之前的完全不同，不仅字符更为复杂，还加入了大量干扰信息，显然是更高层级的加密手段。
“这是我们目前无法破译的最新电文。”赵志远低声说，“据说来自关东军总部。”
沈墨白点头，将电报放在桌上，开始分析。他一边记录字符分布，一边尝试不同的解码公式，甚至调出了前几天破译出的电文作为参考。
整整两天两夜，他几乎没有合眼。直到第三天凌晨，他终于找到了突破口——这封电报使用的是“双重嵌套加密”，即先用一组固定规则对原始信息进行一次转换，然后再以另一种方式混淆字符顺序。
沈墨白花了数小时逐一还原，最终破译出电文内容：
>“关于‘雪崩’行动，请确保松本课长掌握所有相关情报。另，有关‘零号计划’的最终执行方案，将在下周送达。”
沈墨白盯着“零号计划”这几个字，心头一震。他隐隐觉得，这背后藏着更大的阴谋。
他将破译结果交给赵志远，后者看过后脸色骤然变得苍白，立刻将其送往陆振华处。
当晚，沈墨白独自一人走在回宿舍的路上，街道上空无一人，只有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他停下脚步，望着前方幽暗的巷子，心中升起一丝警觉。
他察觉到，最近几次破译的情报都指向一个方向——松本健一正在策划一项重大行动，而这一切，似乎都与父亲留下的密码本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沈墨白攥紧拳头，眼神坚定。
他必须继续追查下去。
夜风呼啸，吹散了他肩头的落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