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暗潮蓄势

御花园的海棠开得如火如荼，我倚着朱红廊柱，看着新收的小宦官阿青踮脚修剪花枝。自从汉灵帝特许我在宫中自行调遣人手，短短月余，已有七八个机灵的小宦官主动投效。他们或是替我收集十常侍的动向，或是帮着捣鼓新奇玩意儿讨好圣心，倒也将我的一方小天地经营得有声有色。

“大人，张让今日去了鸿都门学，还带了两箱金饼。”阿青压低声音，将沾着露水的帕子递给我擦汗，“听说他与那些擅长辞赋的博士们密谈了许久。”

我摩挲着腰间新赐的玉珏，寒意顺着指尖蔓延。鸿都门学表面是研习文学书画之所，实则是汉灵帝制衡世家的棋子，张让染指此处，怕是又在谋划什么阴招。“盯着点，若有异动立刻来报。”我往阿青手中塞了枚铜钱，“去御膳房要些桂花糕，晚间给陛下解腻。”

夜幕降临时，我带着机关木匣候在显阳殿前。匣中藏着改良后的八音盒，转动齿轮便能奏出《清商乐》的曲调。汉灵帝斜倚在榻上，饶有兴致地听着叮咚乐声，忽然开口：“听闻你最近收了不少人？”

我扑通跪地，冷汗瞬间浸湿后背：“陛下明察！小人不过是挑些手脚勤快的，帮着整理陛下的奇珍异宝，绝无结党营私之心！”

“起来吧。”汉灵帝漫不经心地挥挥手，鎏金博山炉升起的青烟模糊了他的面容，“蹇硕前日还说你拉帮结派，朕瞧着，倒比那些只会进献金银的有趣。”

这句话如同一记重锤，让我看清了宫中微妙的平衡。汉灵帝纵容十常侍，不过是借他们之手掌控朝堂；而如今默许我发展势力，亦是为了牵制蹇硕、张让等人。我叩首谢恩时，忽然意识到，自己早已不是那个任人欺凌的小宦官，而是成了帝王棋局中的一枚活子。

此后数月，我愈发谨慎。表面上仍是那个只会献宝逗趣的阿福，私下却在暗中布局。我让阿青联络掖庭织工，用蜀锦缝制暗藏机关的衣袍；又从宫外寻来能工巧匠，在西园修建“奇巧阁”，美其名曰为陛下收集天下珍玩，实则将其变成传递消息的枢纽。

十常侍果然投鼠忌器。张让再遇见我时，脸上虽挂着虚伪的笑，眼底却满是警惕；蹇硕进献的珍宝愈发奢靡，却再难独占汉灵帝的关注。只是这份平静下，暗流涌动。我深知，十常侍不会坐视我羽翼渐丰，而我苦心经营的势力，不过是依附于帝王恩宠的浮萍，稍有不慎，便是万劫不复。

这日深夜，我站在奇巧阁顶层，望着宫墙外此起彼伏的灯火。阿青匆匆赶来，带来一个令人心惊的消息——张让私下与冀州刺史互通书信。我捏碎手中茶盏，锋利的瓷片割破掌心，却感觉不到疼痛。历史的齿轮正在缓缓转动，黄巾之乱的阴云已悄然聚集，而我，必须在风暴来临前，织就一张足以改变命运的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