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3章 玉佩
罗华殿内,气氛凝重。
丝丝寒意顺着殿内的金砖缝隙悄然渗出。
北国新君身着明黄龙袍,端坐在那冰冷而又威严的皇位之上,身姿看似挺拔,可微微颤抖的手指却泄露了他内心的紧张。
他的身后,闫太后隔着一道华丽厚重的珠帘,影影绰绰,却散发出让人无法忽视的威压。
新君刚欲张口,闫太后那略带沙哑却极具穿透力的声音便抢先在殿内回响:“哀家听闻,高家公子的玉佩丢了,而那玉佩最后出现的地方,竟是这位小殿下的居所,可有此事啊?”
说罢,目光如炬,透过珠帘的缝隙,直直地射向殿下众人。
帝昭身侧,一位头发花白、身形佝偻的老妈妈上前一步,她身着朴素的深褐色宫装,衣角微微颤抖,显然也是知晓此刻处境艰难。
她清了清嗓子,恭敬又不失坚定地说道:“回太后,昨日老奴亲自在殿下的寝殿细细收拾了一番,并未见到什么玉佩。”
“殿内的每一处角落,从床铺被褥的褶皱之间,到雕花窗棂的凹槽深处,老奴都未曾有半分疏忽,实在是没有发现什么高公子的物件。”
高家父子在一旁听着,脸色瞬间阴沉下来。
高父身着墨色锦袍,上面绣着的金线花纹此刻仿佛都被怒气浸染,失去了原本的光泽。
他上前一步,长袖一挥,大声喝道:“哼,胡说八道!我儿昨日分明就去拜访了贵国的殿下,自那之后便发现玉佩不见了。”
“这一路上,他除了殿下那儿,旁的地方根本未曾涉足。况且,这玉佩平日里可是我高家严加保管之物,这么多年来,从未出过差错,怎会平白无故丢失?”高父越说越气,额头上青筋暴起,眼中满是笃定与愤怒。
高公子站在一旁,身着一袭月白色长袍,往日的温润如玉此刻被焦虑取代。
他紧咬下唇,欲言又止,双手不自觉地攥紧衣角,似是有满腔委屈。许久,他才嗫嚅着开口:“那玉佩对我高家意义非凡,不仅是陛下御赐之物,更是能调动我高家府卫,万一落入歹人之手……”
说着,他抬眼看向帝昭,眼中的怀疑毫不掩饰。
老妈妈一听,气得眼眶泛红,她“扑通”一声跪下,声音带着几分颤抖与哽咽:“太后明鉴,您可不能听他们这般污蔑啊!我们殿下初来北国,人生地不熟,又怎会知晓那玉佩能调动什么府卫?这分明是血口喷人,故意栽赃陷害呐!”
帝昭静静地站在一旁,身姿挺拔如松,一袭玄色锦袍衬得他面庞愈发冷峻。
他微微仰头,目光扫过殿内众人,心中已然明了,这场闹剧分明是冲着自己来的。他薄唇轻启,声音低沉却掷地有声:“是否盗窃,一查便知。本宫身正不怕影子斜,也望各位莫要仅凭臆想,就给人随意定罪。”
闫太后坐在珠帘之后,将众人的神色尽收眼底。
看着眼前这番激烈的争吵,嘴角悄然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这句话,正如她所预料,也正合她意。
罗华殿内,气氛凝重得仿若能将空气冻住,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那扇紧闭的殿门之上。
不多时,侍卫们鱼贯而出,为首的队长上前单膝跪地,抱拳行礼,声音带着几分愧疚与忐忑:“回太后,陛下,臣等在帝昭殿下的居所仔仔细细搜寻了个遍,上至房梁瓦砾,下至砖石缝隙,每一处角落都未曾放过,可愣是未曾寻到高公子所言的玉佩。”
闫太后坐在珠帘之后,微微抬了抬眼眸,目光透过那层层珠帘。
她沉默片刻,轻轻开口,声音带着几分慵懒与漫不经心:“既如此,高公子,这事儿怕不是有什么误会。莫不是你自己粗心大意,忘记放在哪儿了吧?”
说罢,她顿了顿,眼神在高家父子身上轻轻一扫,又接着说道:“既然已查明并非帝昭殿下他们所为,那你们二位便先退下吧。今日这场风波,也着实委屈了二位,都散了吧。”言毕,她轻轻挥了挥手
老妈妈站在帝昭身后,一直紧绷着的心弦这才微微松了松,她暗自庆幸这场无妄之灾总算要过去了。
赶忙轻轻拉了拉帝昭的衣角,低声催促道:“殿下,咱们快些走吧,莫要再在这儿多生事端。”
帝昭微微点头,刚欲抬脚迈步,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变故陡生!只听得“叮当”一声脆响,一枚玉佩从老妈妈的袖管中滑落,在金砖地面上蹦跳了几下,最终静静躺在众人的视线之中。
帝昭脸色骤变,他刚要开口解释,嘴巴才微微张开,还没等他俯身去捡,高家父子却如饿虎扑食一般,抢先一步冲了过去,高父身手敏捷地将玉佩捡起,紧紧攥在手中,脸上瞬间闪过一抹得意之色,随即大声嚷道:“太后,陛下,您看呐,这正是我儿丢失的那枚玉佩!这下可算是人赃俱获了!”
帝昭瞪大了双眼,满心的震惊与愤怒如潮水般汹涌澎湃。
他怎么也想不通,这明明是父皇在他临行前,于宫闱烛火之下,满含不舍与期许,亲手系于他腰间的玉佩,怎么眨眼之间,就成了高家父子口中之物?
此时,一直端坐于龙椅之上,仿若置身事外的北国皇帝微微坐直了身子,伸出手来,神色冷峻地说道:“拿过来给朕看看。”
高父赶忙双手捧着玉佩,毕恭毕敬地走上前去,北国皇帝接过玉佩,放在掌心细细端详,他的手指轻轻抚过玉佩上的纹路,片刻之后,抬起头对着闫太后说道:“母后,您瞧,这正是当初朕赐给高氏的玉佩,纹路、质地,分毫不错。”
他的声音不高,瞬间将帝昭推向了风口浪尖。
金碧辉煌的大殿之上,气氛凝重得仿若能滴出水来。
老妈妈身形佝偻,破旧的衣衫在这奢华的宫殿中显得格格不入。
她双腿一软,“扑通”一声重重地跪倒在地,双手颤抖着,声泪俱下:“陛下,太后,各位贵人啊,你们……这、这分明是我们家公子的玉佩啊!”
“老奴侍奉公子多年,这玉佩的模样,便是只看一眼,也能认得出来。”说罢,她的额头重重地磕在冰冷的地砖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高父身着华服,神色间却透着几分傲慢与笃定,他微微摇头,发出一声长叹:“唉……这分明是我儿的玉佩,陛下都亲口所说了,你们有什么能证明是你们的啊?”
“我儿向来珍视此物,从不离身,若不是有十足把握,我怎敢在御前妄言。”言罢,他目光冷峻地扫向老妈妈。
帝昭面容冷峻,眼神中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
他自是知晓这玉佩来历非凡,乃是当初父皇秘密相赠,承载着隐秘。
若是此刻说出真相,对两国多为不利。他紧抿双唇,一时之间竟无言以对。
老妈妈抬起满是泪痕的脸,目光中透着决绝:“这是老奴一人所为,老奴没见过这么富贵的东西,是老奴一时起了贪念,和我们家殿下无关,他只是一个十岁的孩童,什么都不懂啊!”她的声音沙哑而悲戚,身子抖得愈发厉害,像是秋风中的残叶。
高父微微眯起眼睛,转向帝昭,恭敬又急切地问:“陛下,太后,她已经知罪了,这该如何处置?我朝律法森严,断不能轻饶了这等盗窃之物的行径。”话语间,隐隐透着几分对自己判断无误的自得。
高家公子站在一旁,身此刻他上前一步,向北国皇帝拱手行礼,不卑不亢地说道:“陛下,按照我朝律法,应该将此人遣送回去。”
“她虽是犯了错,念在其年老糊涂,又主动认罪,或可给她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不必动用过重刑罚,以免失了皇家宽仁之名。”说罢,他微微垂首,眼神却悄然扫向四周,观察着众人的反应。
殿内一时安静下来,只有老妈妈压抑的抽噎声。太后轻轻咳嗽一声,打破了僵局:“陛下,此事还需慎重。一块玉佩虽小,却关乎两国声誉,哀家以为,不妨再细细查证一番,莫要冤枉了好人,也不可放过了歹人。”
太后目光威严,缓缓扫过众人,众人皆恭敬称是。
北国皇帝微微点头,沉声道:“母后所言极是,此事暂且押后,待朕命人彻查清楚,再做定夺。”言罢,他挥了挥手,示意众人退下,心中却暗自盘算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