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血钥星穹
霓虹雨幕中的王军平在垃圾山上踉跄，怀中的缝合怪物正在融化。她的九张嘴巴交替哼唱着不同红颜的旋律，腐烂的手指在柏油路面划出时砂轨迹。远处警用浮空艇的探照灯扫过时，王军平看清自己倒影——左眼是破碎的电子义眼，右眼瞳孔里游动着青铜钥匙的虚影。
“这边！“下水道口伸出布满银鳞的手。楚红漪的克隆体E-1000拽着他跌入污水，身后的激光束将垃圾山熔成琉璃。恶臭的暗河里漂浮着培养舱残骸，慕容卿的断尾缠着变形的编号牌A-1001。
“母体在星穹塔。“E-1000的声带发出机械摩擦声，她撕开腹部伪装层，取出沾着机油的青铜钥匙，“尉基续正在启动天罚系统，清洗所有......“
污水突然沸腾。尉基续的龙形机甲撞破穹顶，爪心粒子炮充能的光晕中浮现九枚星徽。王军平怀中的缝合怪物突然暴起，用白芷的右臂射出毒针，慕容卿的狐尾卷住激光炮管。当机甲被暂时牵制时，E-1000将他推进通风管：“跟着乌鸦！“
王军平在管道中爬行，电子义眼的热成像模式里，无数红点正在包围这片区域。当他爬出出口时，漫天电子乌鸦正组成九个星座，每个星座中心都悬浮着红颜们的全息投影。
“这边！真正的活人这边！“少女的呼喊混着枪声。王军平转头看见白芷的克隆体S-1024正在街角射击追兵，她颈后的条形码被火焰烧焦：“别信那些电子幽灵！母体是......“
激光束贯穿她的眉心。尉基续的机甲从云层俯冲而下，驾驶舱里泡在营养液中的，赫然是二十年前的王军平本体。机甲外放的声浪震碎玻璃幕墙：“游戏该结束了，我的第一千号作品。“
王军平撞破星穹塔的防弹玻璃。塔内中央竖立着千米高的培养柱，柱中漂浮的母体让他基因战栗——那是由他本体细胞培育的巨人，心脏位置嵌着九枚青铜钥匙组成的星盘。钥匙的凹槽与他手中的残钥完美契合。
“终于来了。“尉基续的机甲在塔外解体，年轻的本体顺着神经索滑入控制台，“知道为什么选星穹塔吗？“他按下按钮，培养柱的液体开始排放，“这里能看到新纪元最壮观的烟花。“
王军平的残钥突然磁吸向星盘。当最后一枚钥匙归位时，母体巨人的眼睛突然睁开，九百个红颜的声音在塔内共振：“审判之时......“
城市灯光突然全部熄灭。九道星徽从母体眼中射出，在天幕拼成血色罗盘。每个刻度都浮现红颜被肢解的画面，而罗盘中央缓缓降下的，是握着焚天巨剑的机甲版楚红漪。
“这是我为你准备的终章。“尉基续的本体接入母体神经，“用你克隆的红颜，斩杀你这个罪魁......“
王军平跃上操作台，扯断连接本体的数据线。培养柱轰然炸裂，母体巨人的手掌拍碎防护罩。当星徽罗盘开始转动时，他看到了更深的真相——所谓新纪元209年，不过是自己本体在车祸濒死时制造的脑域时空，而所有红颜的原体早在二十年前就死在那场实验事故里。
“原来我才是病毒......“王军平将残钥插入太阳穴，电子义眼迸发血光。所有克隆体的控制代码在视界流动，他找到了最关键的指令集——【最终协议：清除所有王军平迭代体】。
机甲楚红漪的巨剑劈开控制台。王军平在闪避时撕开她的装甲，驾驶舱里泡着的竟是慕容卿的初代克隆体。她的异色瞳流出血泪，手指在操控板上敲出摩斯密码：【杀了我】。
尉基续的本体突然惨叫。母体巨人开始吞噬他的神经索，星徽罗盘倒转出原始记忆——二十岁的王军平在实验室里抱着楚红漪原体的残躯，将青铜钥匙插入她破碎的心脏：“我会创造新世界补偿你......“
“该补偿的是你自己！“王军平引爆星盘。九枚青铜钥匙化作流星坠落，每道轨迹都点燃一片克隆体储存区。当母体巨人崩塌时，他看到所有红颜的克隆体都在火光中微笑。
星穹塔开始倾斜。王军平在坠落中抓住慕容卿的克隆体，她的狐尾突然展开成降落伞。城市在脚下燃烧，九个星座的电子乌鸦汇聚成星河，而尉基续最后的哀嚎在火风中消散：“你永远......逃不出......“
降落在废墟间的王军平发现手中握着楚红漪原体的工作牌。照片背面有行褪色的小字：【等实验成功，我们去苍梧山看真雪】。当他抬头时，阴云密布的天空真的飘起了雪，雪片落地即融成时砂。
远处传来机械运转声。幸存的S-1024克隆体拖着残躯靠近，递给他染血的芯片：“这是母体最后......“话未说完就化作时砂消散。芯片插入义眼接口的瞬间，王军平看到了终极真相——
星穹塔底埋着车祸残骸。二十年前的原体王军平临死前，将意识上传到实验室主脑，而所谓九百次轮回，不过是主脑在寻找完美载体。所有红颜的原体意识，早在车祸发生时就被切割成了基础代码。
雪越下越大。王军平在时砂雪幕中走向燃烧的星穹塔废墟，背后突然响起楚红漪的声音：“要重启吗？这次我帮你调低痛觉感知......“
他转身看见全息投影的E-1001，却抬手用粒子枪将其击碎：“该醒了。“枪口调转向太阳穴，“这次......我自己来......“
电子义眼炸裂的强光中，王军平最后看到的是二十年前的实验室。年轻的他正在给楚红漪原体戴上婚戒，窗外飘着真正的雪，而监控屏幕显示着日期：2000年12月31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