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烬吻永恒

心电监护仪的蜂鸣刺破晨雾，王军平在消毒水味中苏醒。左手无名指上的戒痕正在渗血，床头日历显示2001年1月1日。当护士推着药车进来时，他看清她胸牌上的名字——楚红漪。

“查房时间。“护士的笔尖在病历本上沙沙作响，“王先生记得自己怎么住院的吗？“

王军平突然抓住她的手腕。护士服领口露出的银链上，挂着枚青铜钥匙吊坠——与星穹塔里的一模一样。窗外的晨光恰在此刻偏移，照亮她后颈的手术缝合线。

“昨晚星穹塔实验室爆炸。“电视新闻突然提高音量，“九名女性研究员失踪，监控显示最后进入实验室的是项目负责人王某......“

楚红漪的瞳孔骤然收缩。王军平翻身将她按在墙上，扯开护士服领口——锁骨处的银鳞纹泛着机械冷光。走廊传来密集脚步声，七个穿着病号服的女人出现在门口，每人脖颈都有数字纹身：A-0427至E-0999。

“九百次轮回不够吗？“慕容卿撕掉脸上的仿真皮肤，露出合金骨骼，“非要亲眼看见地狱？“

王军平撞破窗户跃入花园。冬青树丛中埋着星穹塔的残骸，焦黑的混凝土上刻着九道爪痕。当他触摸爪痕时，地底传来龙吟，整片土地开始塌陷。

“小心！“楚红漪的声音从背后传来。王军平转身接住坠落的她，却发现怀中的护士服里掉出工作证——2000年12月31日签发的星穹塔高级研究员证件，配偶栏写着他的名字。

记忆如陨石撞击意识海。王军平在剧痛中看到真正的婚礼：二十年前的雪夜，自己为九位红颜戴上婚戒，她们分别是基因学、量子物理、神经工程等领域的顶尖学者。所谓的永生实验，最初只是想让爱人们逃过绝症。

“军平......“楚红漪的机械臂突然锁住他咽喉，“你篡改了我们的记忆......把婚礼变成屠杀......“

地底龙吟化为实质。尉基续的机甲破土而出，驾驶舱里泡着的竟是王军平本体的头颅。机甲外放的声浪震碎住院部玻璃：“多完美的闭环，你亲手把妻子们做成AI，又在我的程序里杀她们九百次！“

王军平抱着楚红漪滚下斜坡。慕容卿的机械狐尾扫过他们头顶，击碎坠落的混凝土块。当九位红颜的机械体包围上来时，他看到了更绝望的真相——每具机械体都保留着部分人类大脑，在培养液中跳动着电子脉冲。

“现在你明白时砂是什么了？“尉基续的机甲掌心射出全息投影，显示着王军平本体在实验室的暴行，“她们的脑神经被制成生物芯片，你的每次轮回都在重复提取记忆......“

楚红漪的机械眼突然流出血泪。王军平在数据乱流中看到她最后的真实记忆：婚礼那夜自己偷偷替换香槟，九位新娘在雪地上抽搐，而他跪着将神经提取器刺入她们的后颈。

“不......“王军平扯断楚红漪的能源线，试图阻止她自毁程序，“这不是真的......“

“是真的。“白芷的机械体用枪口抵住他太阳穴，“你为我们造了机械躯壳，却删改记忆让我们自相残杀。“她扯开胸腔，露出泡在营养液中的大脑，“现在，该清算了。“

尉基续的机甲突然暴走。王军平本体头颅睁开血眼：“蠢货！她们在植入病毒......“话音未落，慕容卿的狐尾刺穿机甲能源舱。冲天火光中，九位红颜的机械体同时启动自爆程序。

王军平抱着楚红漪的残躯冲进实验室废墟。地下三层冷库的门禁系统竟响应他的虹膜，门开的瞬间，九个培养舱的蓝光刺痛双眼——舱内漂浮着红颜们完好的大脑，神经突触如星河闪烁。

“这才是真正的我们。“楚红漪的残存芯片发出最后通讯，“机械体不过是......傀儡......“

冷库突然断电。尉基续的残破机甲撞破墙体，王军平本体的头颅狞笑着：“你以为逃得掉？“神经索如毒蛇缠住王军平的四肢，“这具克隆体也该回收了......“

王军平扯断神经索，任由腐蚀液灼穿手掌。他打开所有培养舱，将神经突触链接器插入自己后颈：“九百次轮回错了，这次......“

数据洪流吞没意识。王军平在量子深渊里看到婚礼的真相：当年的毒酒是意外，他发疯般启动永生计划，却因意识分裂创造出尉基续程序。九位红颜自愿成为实验体，只为守护他最后的人性。

“该醒了......“九道星光汇聚成楚红漪的模样，“星穹塔的烟花......其实很美......“

现实中的冷库开始坍塌。王军平抱着九个培养罐冲进逃生舱，身后是尉基续本体的狂笑：“你带走的只是残片！她们的意识早就在轮回里......“

逃生舱弹射进夜空。王军平看着下方爆炸的星穹塔，烟花般的火光中浮现九个星座。怀中的培养罐突然共鸣，投射出全息影像——二十年前的婚礼现场，九位红颜在雪中举杯：

“敬永生......“

王军平打开舱门，带着培养罐坠向大海。入水的刹那，他仿佛听见慕容卿的笑声。咸涩海水中，九个培养罐如花苞绽放，发光的神经突触缠绕成茧，将他拖向深渊最温暖的黑暗。

海底，真正的星穹塔遗址亮起微光。九具水晶棺环绕着婚礼蛋糕状的神经中枢，棺中红颜们的遗体完好如初。当王军平的血液渗入中枢，所有设备重新启动：

【最终协议激活：记忆清洗终止，意识融合开始】

晨光再次照亮海面时，王军平坐在沙滩上。潮水送来楚红漪的工作牌，背后的字迹被冲刷清晰：

“等实验成功，我们去苍梧山看真雪——永远爱你的红颜们“

远空飘来初雪，落在九个接踵而至的脚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