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血饲之沼
林渊在空间乱流中蜷缩成团，玄甲表面腾起的黑焰将袭来的罡风灼烧出焦糊味。方才强行催动邪化者残存的力量，导致他左眼瞳孔已经变成暗金色，视野里漂浮着无数蠕动的血丝。
“砰！“
当他从半空坠落时，腐臭的泥浆灌入口鼻。挣扎着爬起身，发现正陷在漆黑的沼泽里。粘稠的液体泛着油光，每走一步都会带起串串气泡，破裂时释放出墨绿色毒雾。
“黑水沼泽...“林渊抹去脸上的污渍，想起曾在林家典籍里看过相关记载——这是三百年前神魔之战的遗址，连玄丹境强者都不敢深入。
胸口突然传来灼痛。青铜古戒在衣襟内跳动，指引着西北方向。他攀住裸露的兽骨跃出泥潭，发现玄甲表面沾到的黑水正在腐蚀饕餮纹路，连忙运转玄气蒸腾毒液。
越往深处走，瘴气越发浓重。扭曲的怪树垂下气根，每根藤蔓末端都挂着骷髅头。林渊用短刀劈开拦路的荆棘时，突然听到细微的啃噬声。
“沙沙...“
他猛然转身，刀锋扫过身后空处。冷汗顺着脊梁滑落——刚才分明有东西擦着耳畔飞过。玄甲眼窝的红光扫视四周，终于在左侧树干上发现端倪：巴掌大的飞蚁正用口器刺入树皮，腹部泛着金属光泽。
“噬魂蚁？“林渊头皮发麻。这种生物群居在古战场，能吸食生灵魂魄。他屏息凝神后退，靴底却踩碎了某具骸骨。
“咔嚓！“
寂静瞬间被打破。整片沼泽沸腾起来，无数飞蚁从腐叶下涌出，在空中聚合成人形。更可怕的是，它们腹部亮起红光，在雾气中织就血色罗网。
林渊挥刀斩向蚁群，刀刃却从虚影中穿过。左眼突然刺痛，暗金瞳孔收缩的刹那，他看清了蚁群核心——有只拳头大小的蚁后，正藏在三十步外的树洞中。
玄甲双腿迸发紫焰，林渊如离弦之箭冲破罗网。噬魂蚁群发出尖锐嘶鸣，化作血色洪流紧追不舍。他在半空拧身掷出短刀，灌注水火玄气的利刃旋转着劈开树干。
蚁后振翅欲逃，却被玄甲手掌凌空捏爆。腥臭的体液四溅，蚁群顿时失控乱撞。林渊趁机跃上树梢，却见远处亮起七点幽蓝鬼火——那分明是修士的护体玄光！
“天澜执法队...“他认出那独特的玄气波动，与剑狱中见过的傀儡如出一辙。正欲隐匿身形，脚下古树突然剧烈摇晃。
沼泽炸开百米高的泥浪，硕大无朋的头颅破土而出。那是颗被斩落的邪神首级，断面处蠕动的肉芽正试图再生脖颈。七名执法使踏着飞行法器悬在巨口上方，手中锁链没入邪神眼眶。
“血饲开始！“
为首执法使掐动法诀，锁链顿时泛起猩红纹路。邪神口腔深处传来凄厉嚎叫，林渊看到数百名被铁钩贯穿琵琶骨的囚徒，正被肉须拖向消化腔。
玄甲突然不受控制地颤动。林渊惊觉胸甲纹路在吸食邪神散发的煞气，暗金左眼传来灼烧感，竟能透视到邪神颅内的能量核心——那是枚跳动的黑色晶石，表面布满血管状纹路。
“谁在那里！“
执法使猛然转头，三道骨矛破空袭来。林渊踏碎树枝纵跃，原先立足处已被毒液腐蚀出深坑。他借着下坠之势劈向最近的执法使，刀锋却被玄气护盾弹开。
“罪血余孽。“执法使兜帽下的面容机械般僵硬，“杀。“
六人结阵吟唱，沼泽黑水凝聚成九条蛟龙。林渊在围攻中左支右绌，玄甲被撕开数道裂痕。危急时刻，暗金左眼突然锁定某个执法使的丹田——那里嵌着与邪神晶核同源的黑色石块。
他硬抗两记水龙冲击，玄甲包裹的右手刺入目标腹部。当指尖触碰到晶核的刹那，饕餮纹路疯狂闪烁，执法使的躯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下去。
“这是...噬灵？“林渊看着掌心悬浮的晶核，感受到澎湃的能量涌入。其余执法使见状竟同时自爆，血肉化作锁链缠住他的四肢。
邪神头颅趁机闭合巨口，林渊随着囚徒们坠向深渊。黑暗中亮起密密麻麻的复眼，肉壁上分泌的腐蚀液让玄甲冒出青烟。他握紧那颗晶核，脑海中突然浮现玄甲传承的古老战技。
“神魔叩首！“
晶核在掌心爆裂，狂暴能量顺着经脉涌入脊椎。林渊背后浮现三头六臂的魔神虚影，六只手掌同时结印。当魔神虚影叩首的瞬间，整颗邪神头颅轰然炸裂，腐肉如暴雨倾盆。
他摔在尸堆中剧烈喘息，发现玄甲裂缝已被新生的骨刺填补。更诡异的是，右手指甲变得狭长锋利，轻轻一划就能切开精铁。
“咳咳...居然有人能反噬血饲大阵？“
尸堆里突然伸出血手。林渊警惕后撤，却见个红衣女子艰难爬出。她半边脸被腐蚀见骨，右手却死死攥着玉简：“别紧张...我和那些傀儡不是一伙的...“
女子扯下残破的面皮，露出娇艳容颜。她腰间挂着天澜内门弟子的玉牌，但纹路被刻意磨损：“叶红漪，因撞见首座用活人喂养邪卵而被追杀。“她晃了晃玉简，“这里面记录着三百年来所有血饲坐标。“
林渊用刀尖挑起玉简，神识扫过时浑身发冷。玉简中浮现的立体舆图上，大周王朝境内竟有七十二处血饲点，其中三处正在青阳镇周边。
“你穿的是九黎玄甲？“叶红漪突然凑近，鼻尖几乎贴到胸甲纹路，“我在古籍里见过，这铠甲会逐步吞噬宿主神魂...“
她话音戛然而止。林渊掐住其咽喉按在岩壁上，右手指甲刺入她肩头：“你身上有邪种的气息。“
“观察力不错。“叶红漪不怒反笑，扯开衣领露出心口——那里嵌着枚翡翠色的卵，正随着心跳微微起伏，“这是用我的金丹温养的圣胎，首座想用它孵化域外天魔。“她突然抓住林渊手腕，“合作吧，你帮我取出邪卵，我带你找妹妹。“
玄甲传来危险的震颤，林渊却松开手掌。方才接触的瞬间，他读取到叶红漪的部分记忆：地牢中浑身是血的少女，还有那句“红漪快逃“。
“你知道青璃的下落？“
“三日前，我亲眼看见林清雪带着冰髓草进入炼魂殿。“叶红漪吞下疗伤丹药，“那里存放着镇压气运的九幽鼎，而冰髓草...是洗髓换骨的主药。“
林渊瞳孔收缩。他突然想起家族试炼那日，林墨拿着冰髓草挑衅——原来从一开始，这就是为青璃准备的陷阱！
沼泽突然剧烈震动，尚未死透的邪神肉块开始聚合。叶红漪抛出青铜罗盘：“快走！执法队自爆会引来更可怕的...“
话音未落，头顶岩层轰然塌陷。浑身缠绕绷带的巨人砸落地面，其胸口镶嵌着七颗跳动的心脏。林渊的暗金左眼刺痛难忍，他看到巨人每颗心脏都连接着婴儿的脐带。
“是血饲母体！“叶红漪声音发颤，“它能无限重生，除非同时摧毁所有心脏！“
巨人挥拳砸来，拳风掀起腥臭血浪。林渊推开叶红漪，双臂交叉硬接这一击。玄甲与血肉碰撞发出闷响，他双脚深陷地面，嘴角溢出血丝。
“左三寸！“叶红漪突然高喊。林渊福至心灵，指甲刺入巨人手腕经脉，顺着玄气流动找到能量节点。魔神虚影再度显现，六臂抓住巨人四肢猛地撕扯。
腥臭血雨泼洒中，林渊看到七颗心脏的位置在暗金视野中发亮。他化作残影穿梭战场，指甲接连刺穿六颗心脏。当刺向最后一颗时，巨人胸腔突然裂开，将他的手臂吞入体内。
“小心！“叶红漪掷出符箓。爆破符在巨人体内炸开，林渊趁机剜出心脏。濒死的巨人发出尖啸，声波震塌了整个地窟。
两人坠入地下暗河，湍急的水流将他们冲进溶洞。钟乳石间生长着发光菌类，映得洞壁如同星空。叶红漪瘫坐在浅滩喘息：“你的眼睛...是不是能看穿能量脉络？“
林渊沉默着清洗玄甲上的腐肉。方才的战斗中，暗金左眼又渗出黑血，视野中的血丝已蔓延到太阳穴。
“这是邪神之瞳。“叶红漪忽然说道，“当年首座移植过这种眼睛，后来失控剜掉了。“她指了指自己心口的邪卵，“圣胎可以净化污染，要不要试试？“
林渊捏住她下巴冷笑：“想让我当孵化容器？“
“双赢而已。“叶红漪面不改色，“你压制邪性，我摆脱控制。更何况...“她指尖划过玄甲裂缝，“没有我的巫族秘术，你撑不过下次噬灵。“
暗河突然传来异响。成千上万的食人鱼跃出水面，它们额头的晶核与执法使如出一辙。林渊正要迎战，体内玄印突然暴走。赤红与湛蓝的玄气失去平衡，在溶洞内形成冰火领域。
“你疯了？“叶红漪撑开护盾，“同时催动两种相克玄气会...“
地面浮现古老阵纹。林渊的鲜血滴在阵眼处，整个溶洞开始旋转。当冰火玄气碰撞到临界点时，空间像镜子般碎裂，三人被吸入狂暴的乱流。
等林渊恢复意识时，震耳欲聋的欢呼声几乎刺破耳膜。他趴在某座青铜囚笼里，手腕戴着封禁玄气的镣铐。透过栏杆望去，巨大的环形斗场坐满戴面具的看客，中央祭坛上悬浮的正是昏迷的青璃！
“欢迎来到天澜城黑市。“广播声在穹顶回荡，“今夜的重头戏是——解剖第一百三十七号罪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