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道长郑玄逍
兰怀安想起楼上绯色薄雾：“那烟有蹊跷。”
“是朱砂。”邢健抹了把汗，当年武当山学艺的底子倒没丢，“八成是玄门手段。”
“对比凶案现场发现的发丝。”兰怀安将那缕长发抛给身后蹦跶的瘦高青年，猴子立刻接住，像捧易碎瓷器般将发丝收进证物袋，嬉皮笑脸道：“头儿，这变态撞上您可算栽了，0.8%的偶遇概率都能中——”
他整理下衣襟“你头儿我是幸运星体质嘛。”
兰怀安叼着铅笔踏进市局，玻璃窗映出他勾起的唇角。画纸上墨痕渐深：那惊鹿般的眸子，翻墙时猎猎飞舞的长马尾，还有那截在月光下白得发光的后颈。
铅笔在掌心转出残影，素描纸上渐渐浮现狭长的眼尾，“还有这发量...”
“头儿，发丝对比出来了，但您说怪不怪？”猴子扒着门框探头说“能摸到受害者家枕头下钥匙的人，不是情债就是孽缘！”
铅笔尖“啪”地折断在蛇蝎美人轮廓上。
兰怀安抬头，绘本一甩，接过报告翻着。
办公室白炽灯刺得人睁不开眼，报告单哗啦啦翻动声里，
兰怀安的声音浸着冰碴：“发丝属于第三者，与现场遗留物完全吻合。”
“所以是奸夫？情妇？“猴子偷瞄画中人雌雄莫辨的面庞，后颈突然蹿起凉意。
档案柜“砰”地合拢，兰怀安拎着外套走进夜色，
笑声散在风里：“管他是谁的情人——能灭人满门的，总归是朵淬毒的花。”
猴子凑过去看兰怀安的绘本“这眼睛明亮，惊恐中又带点楚楚可怜，不像穷凶极恶的大变态啊，兰对肯定做了美化”
城市的另一边，穿着黑色棒球衫的人心惊肉跳地拐进一处小院
月光沿着下颌折进衬衣的阴影里。他背靠爬满枯藤的砖墙屈起长腿，喉结滚动时扯动锁骨处新鲜的血痕——正是与凶手搏斗时留下的印记。此刻正随脉搏突突跳动，像枚嵌进皮肤的暗红色勋章。
他拿出手机翻到昨日凌晨赫一舟老婆发的微信，手机冷光爬上他眉弓，照亮睫毛在眼睑投下的锐角。此刻每个字都在屏幕里蜿蜒成吐信的毒蛇。他屈指抹掉溅在Home键的血渍，腕间沉香木珠擦过鼻尖，檀香混着硝烟味在喉间酿成危险的鸡尾酒。
微信上赫然留言“性命攸关！请先生周一晚十点来家细说，钥匙放在老地方”「老地方」三个字在他舌尖滚了滚，化作一声裹着血腥气的嗤笑，此刻想来分明是精心设计的饵。
他早晨看到这条微信的时候就已经从新闻知道赫一舟出事了，按照常理他不应该去案发现场
但赫一舟不仅是他客户并且交情不浅。眼下的情况，他犹豫着要不要报警，拇指悬在拨号键上像架着千钧弩箭，他偏头用虎牙撕开创可贴胶布，月光恰好淌过滚动的喉结。
堪堪熬到天亮。
晨光穿透百叶窗时，兰怀安一夜未眠，指间的钢笔正悬停在验尸报告某行血字上。咖啡渍在户型图边缘洇出褐斑，与厨房区域的喷溅状血迹诡异地重叠。尸体在客厅遇害却被移至卧室，凶手甚至细致地调整过床头柜上的黄铜摆件——这近乎挑衅的仪式感让他太阳穴突突直跳。
“头儿！”邢健举着保温杯斜倚门框，“老局长那来了位...特别顾问。”尾音微妙的上扬，让兰怀安警铃大作。
紫檀茶案腾起的白雾后，坐着身着雪青道袍的年轻人。鸦羽长发用白玉竹节簪半绾，垂落的发丝在晨光里泛着檀木纹理，他执杯的指节，瓷白肌肤下淡青血管若隐若现，倒像常年浸在冷泉里养出的玉髓。
兰怀安揉揉眼睛，“局长有客人啊”
“怀安啊，来，坐，给你介绍下，这位是我战友的朋友郑清辉，沧海焦的事主是他客户，他听说出事了，来提供线索，这案子你多问问他。虚心学习”老局长话音刚落，兰怀安已瞥见那人领口露出的绷带边沿——正是昨夜安全楼道中他划出的刀痕。
兰怀安不动声色“是，局长！我一定跟郑先生好好请教”
局长闻言笑了“叫道长。”
老局长手一指，兰怀安仔细端详他身边坐着的小伙子，那人欠身回礼，他眉眼笑意微动，偏生眼尾斜飞入鬓，生生把宝相庄严破出段惊心动魄的艳色。兰怀安突然记起昨夜追捕时，月光曾掠过黑影侧脸，那抹转瞬即逝的冷白，可不就是眼前这张欺霜赛雪的面容？
“清辉道长，这是我手下最得力的干将，市局刑侦大队长兼重案组组长，兰怀安，沧海焦的案子他负责。你们认识认识”
不打不相识，他们昨晚就认识了！
那年轻人也正笑着看他，“兰队长。”清泉叩石般的嗓音荡开，郑清辉广袖间滑出半枚青铜罗盘，“东南巽位有血光冲煞，您眼底的青影，怕不止是熬夜所致吧？”
他说这话时，窗棂漏下的金线正攀上他襟前云纹。兰怀安忽然发现那些刺绣并非普通祥云，分明是二十八星宿暗合着案发现场户型图的走向。而悬在对方腰间的五帝钱，正与女尸脖颈处的环状淤痕严丝合缝。
出了办公室，兰怀安笑着问他“道长，昨晚跑得挺快啊，想通了，知道跑不掉来自首啦？”
“兰队长，正式认识下，小道，龙虎山玄字辈弟子，道号玄逍，我们又见面了。”笑得很腼腆
兰怀安皮笑肉不笑“身份证。”
“这里”回过味的道长很乖很老实很配合
兰怀安接过身份证“哦，郑清辉？”
“俗家姓名”道长微笑点头
“道家名堂真多，不管你是名是号，我就叫你郑清辉了。”
道长翻看着手机微信随口应付句“客随主便”
“来者即是客我得好好招待着。”兰怀安一边说一边掏出手铐，
正好被抬起头的郑清辉撞见！
“你别这样，我有线索，兰队你这是。。。诶呀你等会不行啊”怎么还要铐我？郑清辉内心郁闷
兰怀安看他那副别扭样“行，等会就等会，你说吧!”
他将周日收到的信息递给兰怀安
“如果昨晚你们不在，现在我恐怕真的有口难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