匈奴名的变化

冒顿单于在征服塔里木盆地诸国之后，曾经向汉廷夸示道：

以天之福，吏卒良，马力强，以夷灭月氏，尽斩杀降下定之。楼兰、乌孙、呼揭及其旁二十六国皆已为匈奴，诸引弓之民并为一家，北州以定。（《汉书·匈奴传》）

这里，显示“匈奴”是一个国名。在比较衰弱的西晋时代，匈奴势力以南匈奴为主，他们是屠各种、鲜支种、寇头种等共计十九种种族组成的种族联合体。比起西晋时代的南匈奴，匈奴势力达到鼎盛的前汉时期则更多地体现为种族联合体，恰如冒顿单于所夸示的，当时的匈奴包含了塔里木盆地的城郭诸国。南匈奴的十九种之中，屠各种属于单于与左右贤王以下诸王所出的挛鞮氏，与挛鞮氏有婚姻关系且是匈奴国家重臣骨都侯的还有贵族呼衍氏、须卜氏等诸氏族。这些内容，我会在《北亚史研究：匈奴篇》的“南匈奴研究”章节中具体展开讨论。

此外，在北朝、隋唐时代，中国诸王朝也可以看见匈奴系贵族独狐（独孤）氏的身影，也就是屠各部的后身。184屠各和独孤共同的发音都是tuylay，在pre-ture语中，tuy-lay就是表示象征权力的旄（毛旗），拥有tuy即意味着“拥有旗的部族”，这是以往学者L. Bazin进行过的考证。185如果L. Bazin考证属实，那么屠各部的部族名并不是“本来的固有名词”，而是一种普通的名词。成为屠各种的源头的固有名词，只可能是“匈奴”吧。换言之，“匈奴”本来是挛鞮氏族、呼衍氏族、须卜氏族等数个氏族合成的种族名称。186——《山海经》与《逸周书·王会篇》中所见的小种族匈奴，以及其后自负为“百蛮之长”的匈奴，真的是一回事吗？——总之，这个匈奴种族征服合并了很多其他种族，成为有数百万人口的大种族联合体187——匈奴国家。从上述冒顿单于的话中可知，“匈奴”这个国家成立了，种族名的“匈奴”泛化为国家的名称。本来以挛鞮氏为中心的匈奴种族屠各部，即成为“拥有象征权力的旄旗的部族”的一种尊称的普通名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