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给日吉廖娃
(1928年8月20日,索契)
淑拉同志:
亲爱的朋友,我告诉你的,全是我这儿所发生的一些鸡毛蒜皮般的新闻。信中有模糊不清和词不达意的地方,你别吃惊,因为我完全看不见自己所写的东西。
昨天,切尔诺科佐夫和妻子来过。他俩乘车离开了本市。他已康复,不撑拐杖也可以稍微走走。
切尔诺科佐夫在我这里写好一封给市委书记的信。这位书记没去马采斯塔探视切尔诺科佐夫,一直在外面东跑西跑,找不到他的踪影。明天他要来我这儿,拉娅会趁此机会把信交给他。然后,切尔[诺科佐夫]得从家里再写信给他,力争办成许诺过的事情。
潘科夫带着一位美女来过。他俩也乘车离开了本市。他一个劲儿地冲着我嚷嚷,要把社保银行告上法庭,取得“生活费”,也就是索取没给足的钱。我表示,自己不是个爱打官司的人,所以决不提起诉讼。他骂我傻瓜。尽管如此,我和他仍然依依惜别。那位穿紧身翻领短衫的美女却还坐在一边,低眉垂眼,嘟着涂抹口红的嘴唇。
拉耶奇卡8月25日要去参加本区人民食品企业工会职工代表大会。她已经开始被社会工作所吸引。
她去了几次浴场,情绪有所好转。我不知道能否持久。
我和同志们缺乏联系。
健康状况略有改善,在床上可以坐两三个小时。拉娅很快就费劲地把坐在椅子上的我拉到凉台那儿。糟糕的是眼睛,一点也看不清自己写着的、别人念着的东西。右眼只剩下2%的视力,左眼是15%。
我最不喜欢写信对任何人谈论自己的疾病,但还是写了这么一小段,让你了解。
接下来得稍微诉诉苦了。
你和切尔诺科佐夫走了以后,我越发“孤苦伶仃”。总的来说,我的精神状态差了一些。当然,这是短暂的忧伤。我早已暗自发誓,不再建立真正的朋友圈子,因为我总是失去他们(这是说,并非精神上的距离,而是地域上的暌隔)。而且对于朋友的离去,我的心总会做出反应(有个医生失口对我说,我有心脏病和肺部黏膜炎)。
不管他是不是搞错失言,反正这不会使我惊慌失措。——即便有三十三种病(只要不是社会病,而是心脏病),只要腿能走就好,其他病都无所谓了。瞧,我就是这样,每当思念你,思念切尔诺科佐夫,有时候就会随口胡扯。
你的来信,我全部收到。希望你纵然忙得不可开交,也别忘了我。
过去几年的所有朋友,我逐个失去,而两个新结识的朋友——你和“老爷子”,与你们的友谊,我不愿也不能失去了,因为你们的信件帮助我感知人群鲜活的气息,触摸到我们党进行工作的脉搏。
此处,社会生活经过了这番振荡之后,尚未复苏,组织尚未从清洗中复原——这段时日,50%的组织落水了,新生力量暂时还没有声势浩大地涌入。只要我仍剩下一点点的行走能力和视力,我也会有所作为的。我在旁观——这是事实。然而,目前我的确接触不到一个活蹦乱跳的人。
向你的宝贝儿子转达我的问候,告诉他,明年夏天我等候他和你一块儿来;告诉他,我爱他,也爱他的妈妈。
握你们的手,包括大人小孩。
代表拉娅致以衷心的问候。
奥斯特洛夫斯基
8月20日 索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