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年少不知 （下）
怀宝听到相爷呼唤，抹了一下头上渗出的细密的汗珠。青衫紧紧地贴在后背，里面的棉布内衣早就在道士略坐之前就开始湿透，现在更是要滴下水来。
“怎生好好的衣服湿成这样，赶紧去换了。”相爷看到怀宝衣服狼狈的样子难免不悦。
怀宝见道士安生离去，心中蹦跳不安的心脏也稳当了不少，惴惴不安的问道：“相爷，那道士不曾怪罪于我么？”说罢抬眼看一下相爷的脸色，生怕再惹出什么祸端，此时的皮肉之苦是难免得了。
司马靖剜一眼底下哆哆嗦嗦的怀宝，随口撮道：“看你这副德行，没出息。”说罢不去理会他。
满月宴隆重有余，随侍婢女男佣一律大红装扮，婢女皆梳双环髻以粉彩丝带束发，耳中吊一副珍珠，涂脂抹粉好不美艳。身着烟水百花裙亦是大红色，足下一双百子百孙多福寿吊灯鞋，亦步亦趋忙乱有致。
男丁亦是红色邹襦裙，发间系一根桃红丝带垂直腰间，清新飘逸。俊朗的脸上笑容翩翩，传递上菜间已有多少前来陪伴的姑娘丫鬟忍不住偷偷侧目，这豪世达官家族显赫不说，还有阿谀奉承之辈更不在少数。
仅一个时辰就将三个准备收纳礼物的厢房挤满，各类奇珍异宝自不必说。还有进献宝马之物也不在话下。堂堂大国国风鼎盛，人民安居乐业，百姓欢歌笑语。自然这些达官贵人就有大力气去搜刮民脂民膏了，司马靖前日吩咐五品以下就不必来贺礼了，依今日这盛况恐怕日后少不得要有人在国君面前参奏做文章了。
“夫人，这盛况乃是我府中的尊荣，怎生哀叹了起来？”倩儿接过雪娇手中的茉莉花茶递到夫人面前，“你怎么知道这大操大办不会引来风波。”夫人嘬了一口茶，眉峰一挑道：“这茶有些不同，倩儿放什么在里面。”倩儿羞赧一笑：“夫人好厉害的味觉，刚才只加了几根松针，就被夫人尝出来了。”夫人嫚笑道：“松针有驱湿之功效，加在茉莉中不免味道增添了几分清冽甘甜，自然就不同了。”
两个说说笑笑，正准备歇息了，外间红衣婢女打起珠帘道：“夫人，竟陵县侯夫人与姚察夫人来探望您。”夫人赶紧从槐椅上起来到外间迎接，虽然身为国相夫人但是有贵客来探望还是要起身相迎才不失礼数。
“妾身不便外出，未曾远迎请二位夫人莫要见怪。”国相夫人拱礼道。“夫人不必多礼，你我姐妹多年，怎么这般拘泥礼数。”竟陵县侯夫人赶忙上前扶住正在行礼的相国夫人。姚察夫人亲热的说道：“是的啊，嫂嫂说的甚是，明日等令爱嫁到王室，你我就是亲家了，就不必多礼了。”
“倩儿上茶。”
“夫人气色不错，身子已经大好了吧。”姚察夫人扶着婢女的手坐在紫藤椅上，瞧着相国夫人的脸轻轻巧巧的说道。
“多谢夫人关心，已经大好了。”仔细的瞧着姚察夫人虽说也是将近四十的人了但面色如花清爽，杏眼细眉，眼波流转，最美的是睫毛上下闪动之间犹如一柄精雕细琢的宝扇，浓密如林。“侯爷正在与相爷说话，我等女眷怎好在旁聒噪，想着见一见宝儿的容姿，就不请自来了。”说话间唇角上扬眉目别致，却也不是年老珠黄之人。
“是啊，听闻国相之女仿若天仙下凡，不仅如此而且更奇在携玉而生，真真是天大的喜事。”竟陵县侯夫人贝齿轻启，珠圆玉润的肤色不免夹杂着些许皱纹，如若不是近观还是看不出的。
“雪娇，去叫奶妈把小姐抱来。”雪娇听闻巴巴儿的去了。
“夫人这婢女生的好漂亮。”竟陵县侯夫人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倩儿的脸不忍离开，眼睛一直从头到尾的打量了一遍，臊的倩儿脸上一片嫣红。
“夫人过奖了，不过是一个不懂事的丫头罢了，怎么能得到夫人如此的夸奖呢。”说话眉间流露出喜色，国相夫人将这得意强硬的遮掩了下去。
“嫂嫂，你我一进国相府的门儿，就觉得这哪里是人间呢，不仅婢女生的漂亮，连婆子小厮都也是妩媚英俊，国相府真是宝地啊。”姚察夫人一溜儿的夸赞之词，让外间伺候的婢女丫鬟听了都高兴非常。
“奶娘，这位是竟陵县侯夫人，这位是姚察夫人，还不拜见。”国相夫人急忙让奶娘见礼，生怕一个不小心被外人笑话。婆子听罢将小姐送在夫人怀里跪在地上给两位夫人磕头不已。
“好了，免了吧。国相夫人真是家教有方，连下人都是这般有礼数，我等回去定是要好好的学学夫人的美德了。”姚察夫人不错失每个夸奖的机会，就连头上簪着的珠翠也仿佛被铎上了一层欢喜的颜色。
“我来瞧瞧小姐的姿容。”竟陵县侯夫人毕竟年岁大些，久居深闺也不失风采礼数。凑到跟前仔细的瞧了又瞧，啧啧叹道：“小姐真是天仙下凡之姿，可惜我家三位公子没有这等娘子的命喽。”说罢低低的叹了一叹。
“嫂嫂羡慕的紧，恒儿不是也择了一户好人家的女儿么，这么美貌天仙的人儿，只能是配得皇子，你我也要赶紧再生个女儿才是。”姚察夫人凑在跟前亦是仔细端详着，“这小姐项里的这块玉就是胎带而来的吧。”
“正是。”
“今日真是大开眼界了，往日只是听闻不曾想这玉也是稀罕之物呢。”姚察夫人眼珠也要看的掉出来了。贪恋财物之心在此一显无余。
“今日我让小厨房新做了春饼，就请两位夫人尝尝。”
“我们整日闺在府中，虽有心但是也不能总是外出今日是沾了相国府的光了。”竟陵县侯夫人微笑道。
“是的啊，孩子们还小，府里也是纳妾不断，哪里还有工夫与姐妹相聚。”言及此姚察夫人食指不停地拨弄着娟子，像个受委屈的孩子。
“姚察最近又新纳了小妾么？”相国夫人关切的问道。
“是的啊，哪里能比的上相国的专情。”姚察夫人满脸的悲催。
“姚弟生性风流倜傥，这纳妾也是源源不断，辛苦了弟妹了。”竟陵县侯夫人由衷关切。
“我这般命运就不必提了，他是劝不得的，我这夫人也便要被那新宠的姨娘气死了。”姚察夫人也不顾及颜面，原本这些是不便向外人道出的，今日怎生的就说出口了。
“姚察夫人辛苦，大人为国操劳，选个爱妾也是正常，可这选的也太频繁些，听说前一个不是上月才新纳的么，怎么又纳了？”竟陵县侯夫人关切问道。
“嫂嫂有所不知，那女子骄纵，每日妖媚，在府中也不安分，凭着几分姿色横行霸道，三姨娘都被她气疯了。”姚察夫人说道此泪如雨下，嘤嘤哭泣起来。
“这等事，姚大人怎么处理这姨娘的。”你一言我一语来来回回两个劳家常亲密无间。
“打发出去了。”姚察夫人拭泪微微笑道。
“谁家没有伤悲之事，虽说相爷爱戴，但是总会觉得少些什么。”相国夫人浅笑。
“如今夫人有了这如花似玉的宝贝女儿，以后还愁什么呢？”竟陵县侯夫人欢喜道。
“夫人，老爷请两位夫人上席呢？”又一红衣丫鬟恭敬来请。
“感谢夫人款待，这春饼香甜细腻，食之甘甜，回味无穷。”竟陵县侯夫人起身回礼道，“是的啊，我家小厨子做的远不及这个好吃，谢相国夫人了。小姐也看了，真是欢喜。”姚察夫人又走至跟前瞧了一眼孩子。
“二位夫人前来探望已是荣幸，若喜欢我让小厨房多做些给两位夫人送去。”相国夫人热络的说道。
说罢唤来倩儿，领着两位夫人入席去了。将小姐转给奶娘歇息自不必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