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山
《诗经》
【作者小传】
《诗经》是我国第一部诗歌总集，收录了从西周初年到春秋中叶大约五百年的诗歌三百零五篇。先秦时称为《诗》，或取其整数称《诗三百》，西汉时被尊为儒家经典，始称《诗经》，为“五经”之首。这些诗当初都是配乐而歌的歌词，保留着古代诗歌、音乐、舞蹈相结合的形式，但在长期的流传中，乐谱和舞蹈失传，仅留下诗歌。按所配乐曲的性质，分为风、雅、颂三部分。“风”有十五国风，收录了十五个地方的民间歌谣，共160篇；“雅”是正，分“大雅”和“小雅”，共105篇；“颂”是容，祭祀时的乐歌，有商颂、周颂和鲁颂，共40篇。《诗经》中诗歌来源有采诗说、献诗说和删诗说。
《诗经》内容丰富，不仅有对劳动与爱情、战争与徭役、压迫与反抗、风俗与婚姻、祭祖与宴会等的刻画，还有对天象、地貌、动物、植物等的描写，是中国诗史的光辉起点，是诗歌现实主义的源头。《诗经》艺术手法多样，赋比兴的表现形式、重章叠句的复沓章法、四言为主的整齐句式、出自天然的和美韵律、质朴优美的语言运用等，使其充满了迷人的艺术魅力。
我徂东山，慆慆不归。我来自东，零雨其濛。我东曰归，我心西悲。制彼裳衣，勿士行枚。蜎蜎者蠋，烝在桑野。敦彼独宿，亦在车下。
我徂东山，慆慆不归。我来自东，零雨其濛。果臝之实，亦施于宇。伊威在室，蟏蛸在户。町疃鹿场，熠燿宵行。不可畏也，伊可怀也。
我徂东山，慆慆不归。我来自东，零雨其濛。鹳鸣于垤，妇叹于室。洒扫穹窒，我征聿至。有敦瓜苦，烝在栗薪。自我不见，于今三年。
我徂东山，慆慆不归。我来自东，零雨其濛。仓庚于飞，熠燿其羽。之子于归，皇驳其马。亲结其缡，九十其仪。其新孔嘉，其旧如之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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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诗以周公东征为历史背景，通过一位役满归来的征人还乡途中对家乡和亲人的思念，描述了战后农村的残破景象，揭示了战争给百姓带来的艰辛苦难，表达了百姓对和平自由生活的渴望。第一章刻画了一个久戍征人在细雨濛濛中还乡时悲喜交加的心情。后三章通过回忆与想象，表达了对家乡亲人的思念之情。
《诗经》的艺术成就从本诗可见一斑。一是环境的渲染烘托。诗中营造了一个“零雨其濛”的抒情氛围，为全诗定下了一个凄迷忧郁的抒情基调。情随景生，情景交融。二是心理刻画细腻。归家时的释然与庆幸、征战时的悲苦与辛酸、怀家思亲时的忐忑与牵挂，凡此种种，在“零雨其濛”的背景下抽丝剥茧般逐一道来，感人至深。三是细节表现力强。“制彼裳衣，勿士行枚”抓住着装改变的细节，写出了解甲归田之喜；家园荒芜的细节是其征战途中所见场景的再现，以小见大；新婚景象的细节描写刻画了对妻子极度的思念，入木三分。另如，以蠋自喻、鹳鸣妇叹等比兴手法的运用，形象生动，如临其境；章首的反复咏叹不仅仅是情节与情感的推进，更如游丝串起了诗中断断续续的想象……
【思考阐释】
一、《诗经》的艺术成就体现在哪些方面？
二、《东山》中的哪个细节最能打动你，为什么？
三、从古至今，战争严重扭曲百姓生活，带来无法弥补的伤痛。但有人说，人类的文明史就是一部战争史，你如何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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采诗说、献诗说和删诗说
采诗说：是说周王朝为了了解民情，从民间采集诗歌。东汉史学家班固编撰《汉书·食货志》记载：“孟春之月，群居者将散。行人振木铎徇于路，以采诗，献之太师，比其音律，以闻于天子。故曰：王者不窥牖户而知天下。”战国时期，齐人公羊高编撰《春秋公羊传·宣公十五年》，何休注：“五谷毕，人民皆居宅，男女同巷，相从夜绩。从十月尽正月止，男女有所怨恨，相从而歌，饥者歌其食，劳者歌其事。男年六十、女年五十无子者，官衣食之，使之民间采诗，乡移于邑，邑移于国，国以闻于天下。故王者不出牖户，尽知天下所苦，不下堂而知四方。”
献诗说：是说周王朝为了考察时政，命令诸侯百官献诗。《国语·周语》中记载：“故天子听政，使公卿至于列士献诗，瞽献曲，史献书，师箴，瞍赋，矇诵，百工谏，庶人传语。”南宋著名学者朱熹在《诗集传》中写道：“是以诸侯采之贡于天子，天子受之而列于乐官，于以考其俗尚之美恶，而知其政治之得失焉。”
删诗说：是说孔子对《诗经》进行过整理、删改和润色。司马迁在《史记·孔子世家》中写道：“古者《诗》三千余篇，及至孔子，去其重，取可施于礼义，上采契、后稷，中述殷、周之盛，至幽、厉之缺，始于衽席……三百五篇孔子皆弦歌之，以求合《韶》、《武》、《雅》、《颂》之音。礼乐自此可得而述，以备王道，成六艺。”
小雅·采薇
采薇采薇，薇亦作止。曰归曰归，岁亦莫止。靡室靡家，猃（xiǎn）狁之故。不遑启居，猃狁之故。
采薇采薇，薇亦柔止。曰归曰归，心亦忧止。忧心烈烈，载饥载渴。我戍未定，靡使归聘。
采薇采薇，薇亦刚止。曰归曰归，岁亦阳止。王事靡盬（gŭ，休息），不遑启处。忧心孔疚，我行不来。
彼尔维何？维常之华。彼路斯何？君子之车。戎车既驾，四牡业业。岂敢定居？一月三捷。
驾彼四牡，四牡骙（kuí）骙。君子所依，小人所腓（féi，隐蔽）。四牡翼翼，象弭鱼服。岂不日戒？猃狁孔棘！
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行道迟迟，载渴载饥。我心伤悲，莫知我哀！
《诗经》名句
1．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周南·关雎》
2．桃之夭夭，灼灼其华。——《周南·桃夭》
3．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邶风·击鼓》
4．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卫风·淇奥》
5．巧笑倩兮，美目盼兮。——《卫风·硕人》
6．投我以木瓜，报之以琼琚。匪报也，永以为好也。——《卫风·木瓜》
7．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悠悠苍天，此何人哉？——《王风·黍离》
8．彼采萧兮，一日不见，如三秋兮。——《王风·采葛》
9．风雨如晦，鸡鸣不已。既见君子，云胡不喜！——《郑风·风雨》
10．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纵我不往，子宁不嗣音？——《郑风·子衿》
11．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秦风·蒹葭》
12．呦呦鹿鸣，食野之苹。我有嘉宾，鼓瑟吹笙。——《小雅·鹿鸣》
13．他山之石，可以攻玉。——《小雅·鹤鸣》
14．战战兢兢，如临深渊，如履薄冰。——《小雅·小旻》
15．投我以桃，报之以李。——《大雅·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