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尸语者
村社巡警，又或者名为巡更人、里正之类的诸多称呼。
顾名思义，是类似于前世的巡警一类的职业。
主要便是负责‘守望巡逻’、‘应急响应’、‘信息报告’等……
作为村社巡警还是维持着美好的传统，穿着简单，工具简单，而且按照‘全民义务制’来说，干活是你的义务，而不发薪水也是我的义务。
林克作为男爵的私属铁匠，算作半自由民，也算是半奴户。所以对于这种义务是巧妙规避的，从来没有体验过。
不过之前的村社巡警他都认识，都是格洛特哈默里的熟人。
而眼前这人……他怎么想都想不起来，好似是从未见过一般。
林克小心的端来一杯由草地野花泡的浓茶，这是家中最好的饮品，平时林克还不舍得喝呢。
将茶放在男子手旁，低垂着脑袋，从额前碎发的间隙中打量着男子。
村社巡警管制不大，权力也不大，可也不是林克这种地位可以招惹的。
这人前来，不由得让林克心中有些惴惴不安。
男人摘下头上的斗篷，露出被遮盖住的脸。
除去林克刚才看到的脸的下半部分，自鼻尖起的上半部分全部被一个缀着黑锈的银白面具遮挡。
只能注意到对方那双碧色的眸子，上下打量着林克。
随后将手中泛着幽绿色光芒的灯笼放在一旁的桌案上，端起桌子上的陶土杯子，将其中的茶一口饮尽。
全程都在林克的注视中，可林克总觉得自己是在对方的注视当中，对方好似一个庞大的巨人，居高临下的看着，看着自己的一切，毫无隐藏。
这种感受，很难受。
终于，林克顶不住如此犀利的目光和这寂静弥漫到极点的氛围，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开口问道：
“这位大人，您是要……”
可话还未说完，就被男人倏地开口打断：
“你就是林克？”
一边说着，男人还从怀中掏出一本羊皮包裹的纸本，仅是微微一瞥，林克便看到了诸多熟人的画像和名字，下面则是这些熟人每日的所作所为。
男人手忽地一停，食指抵着书页，将林克的面容和画像上的比对了一番。
“没错了，虽然干净了不少，不过你就是林克。”
这种自问自答属实让林克如上了断头台般---摸不着头脑。
可目光仅是一瞥，林克便注意到了那羊皮本子上的蝇头小字。
林克·施密特，四月十七日锻造技术上涨，打造……
全部的内容事无巨细，就连那日仅有自己一人锻打出的普品镰刀的过程都全部记载本中。
他没记错的话，那日家中只有自己，莉亚去了磨坊，彼得叔叔都是后面来的，自己之后遇到伯特伦将镰刀的事情也没有说自己锻打的时间。
一股寒意顺着脊背爬在了林克的后脖颈，心中发毛，身子一怔，不由得扫视过四周。
得益于当初父亲想要避住户税的缘故，仅有一扇窄门和不足三根拇指宽、一巴掌长的小窗户。那窗户甚至没有当初父亲罗德用的锻造锤头大，在房间昏暗的情况下，根本不可能看清楚工具的品质。
“不用害怕，孩子。”那男子缓缓伸出手，搭在林克的脑袋上。
隔着茂密的头发林克都能察觉出那双手的枯槁，好似一副骷髅的手一般，全然没有半点肉感。
他忽地想到之前伯特伦所说的，狼人与……吸血鬼……
奇怪的装扮、夜间来访、枯槁干瘦的手、幽绿色的提灯、没有见过的面容、苍白的下巴……
好似一切都和脑海中关于吸血鬼的形象重合起来。
瞬间，林克抖若筛糠，心中的绝望开始一点点的蚕食着他。
就在他面色几近如皎洁之月一样苍白时，男子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你居然以为我是吸血鬼那种恶臭，躲在阴影之中的家伙？”
“小子，你这也是一种亵渎，小心我抓你去见百户治安官大人，判你一个亵渎神灵的罪责！”
听得出来对方语气中的打趣与揶揄，林克也缓缓放松了下来。
同时心中也是有了更多的疑问，这人若真是村社巡警，来找自己所谓何事，总不能就是为了过来吓自己一跳吧。
“不是哦，我就是过来吓你一跳的。”
“大人说笑了……”林克还想要用之前的话语斡旋一下，可刚一开口面容就僵住，原本还谦逊的笑也是缓缓的破碎。
等等……自己刚才只是在心里如此想，并没有开口，这人是如何得知的？难不成对方有着看破心中所思所想的能力？读心术？
“没错，说是读心术也不为过。”
好了，林克已经确认了，就是他所知道的读心术。
这种恐怖且不符合常理的能力，居然真的存在。
他连忙摒弃掉全部的杂念，心中一遍又一遍的催眠自己不要多想。
他是穿……那个秘密可不能让任何人知道！
男子又是忍俊不禁一笑，缓缓将林克脑袋上的手移开，大步坐回椅子上，道：
“不用担心，我不会揭穿你的秘密，毕竟……”
就在林克大汗淋漓，以为暴露了，四处寻找着趁手工具的时候。
“毕竟我只有手搭在对方脑袋上的时候才能感知对方的心理。”
说着，男子还指了指自己的手掌。
林克极其认真的点点头，不过很快又想到一个盲点：“那你是怎么知道我有秘密的？”
男子翻了个白眼。
“你的脸上都是在写着：我有秘密。我如何不知道？”
“好了，不逗你玩了。”男子坐直了身体，整理了一番着装，语气一扫之前的戏谑，极度认真道：“我叫艾伦，艾伦·维吉尔，是附近墓地的守夜人，更是一名尸语者。”
怪不得没有见过，林克心中呢喃了一句，他家中只有母亲去世了，母亲还是很久之前去世的，最近的几年间，并没有去过格洛特哈默的墓地。
在教会的墓园中，就连每年的忌日，他作为一个奴户身份都没有资格前去，自是不知道所谓的墓地守夜人。
不过对方口中的尸语者，却是让林克更为的感兴趣。
“尸语者？和尸体对话吗？”见对方点头，林克也是忍不住道：“那不就是巫师？”
“巫师？如此说也对。”
“那尊贵的巫师大人，您来找我是有什么事情吗？”
林克的语气也是比之前更为的恭敬，毕竟他所知道的巫师故事中，巫师都并不是什么正面的形象。
疯狂、自大、偏激、没有世俗道德，这样的人做出什么事情谁都不敢保证。
“找你自然是有事情，”艾伦从怀中再次掏出一张纸，道：“林克·施密特，我希望你可以加入守夜人的队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