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暗流涌动，军中生变

风还未停。

顾铮站在帐外，望着天边那轮刺眼的烈日。阳光落在他肩甲上，反射出冷硬的光。庆功宴设在中军大帐前，篝火堆旁围满了士兵，酒肉香气混着炭火味儿飘散在空气中。战后首胜，士气高涨，众人脸上都带着笑意。有人拍着大腿唱起了军歌，也有人举杯敬酒，声音响亮。

顾铮缓步走来，脚步沉稳。

副将迎上来：“殿下，今日是大喜日子，您得喝一杯。”

他点头，接过酒碗，目光却掠过人群，落在角落里几个面色发青、神情疲惫的士兵身上。他们缩在阴影里，没有加入欢宴，甚至没碰桌上的食物。“他们为何不喝酒？”他问。副将愣了一下，随即笑道：“可能是累了吧，这些新兵蛋子，头一回上战场，估计还没缓过劲儿。”顾铮没说话，端着酒碗走到那几人面前。“吃点东西。”他把酒碗放下，语气平静。其中一人抬头看了他一眼，嘴唇动了动，最终还是低头接过酒碗，却没有喝。顾铮看着他的手背，皮肤干裂，指节粗粝，显然是长期劳作留下的痕迹。不是寻常世家子弟，而是从民间征召来的兵。“粮草还够吗？”他问。那人犹豫了一下，低声回答：“昨日开始，饭里掺了糠。”顾铮眉头微蹙。“你们多久没吃过荤了？”

“半个月。”

他转身看向副将：“查一下近半月的粮草账目。”副将脸上的笑意僵住：“殿下……这……”“现在。”副将不敢再迟疑，立刻应声而去。顾铮回到席间，坐定，神色如常。但他的手指，在案几下轻轻敲击，节奏急促。他知道，这场仗才刚刚开始。

夜色渐深，营帐内烛火摇曳。顾铮坐在案前，手中翻阅着几本粮草账册。纸张粗糙，字迹潦草，有些页数甚至被水渍浸透，模糊不清。他合上最后一页，眼神冰冷。“账面上写着每日三餐足量供应，但实际上，至少有三分之一的粮草被挪用。”副将站在一旁，脸色发白：“殿下，这事……要不要上报中军？”“上报？”顾铮冷笑，“你以为中军那边不知道？”副将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来。顾铮站起身，披上外袍：“带我去见粮草官。”

粮草营位于营地东侧，远离主阵，守卫森严。顾铮一行人踏入营门时，粮草官正蹲在一堆麻袋前，拿着木棍拨弄什么。听见脚步声，他猛地回头，眼神闪烁。“殿下怎会深夜来访？”“例行巡查。”顾铮淡淡道，“我来看看咱们的粮草储备。”粮草官勉强笑了笑：“都在库里，随时可以调用。”“很好。”顾铮点头，“那就打开看看。”粮草官的脸色

变了变，但仍强撑着笑：“库房钥匙在……在库吏那里，我去叫他。”“不必。”顾铮抬手示意，几名亲卫立刻上前，推开库门。一股霉味扑面而来。顾铮走进去，目光扫过一排排粮袋。他随手挑开一个口子，抓出一把谷物，指尖搓了搓。“这是陈年旧粮。”他冷冷道，“掺了沙子。”粮草官额头冒汗：“这……这是为了防虫……”“防虫？”顾铮抬起头，目光如刀，“你告诉我，防的是哪种虫？”粮草官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顾铮转身走出库房，站在台阶上，望着远处灯火稀疏的营地。“你跟楚军勾结多久了？”他问。粮草官脸色骤变，猛然跪地：“殿下，冤枉啊！小人只是……只是收了些好处，帮他们运点货……”“谁让你运的？”“我……我不知道名字……只听命于一个人……”他声音发抖，“他每个月都会派人来取货，都是些药材、布匹、还有……盐。”顾铮眯起眼。楚军缺盐已久，若真有人暗中输送，足以支撑他们长时间作战。“他在哪里？”他问。粮草官咬紧牙关，不肯说。顾铮不再多问，挥手示意亲卫将其押下。“审。”他说，“我要知道是谁在背后操控这一切。”

三日后，一名楚国奸细在粮草营附近被捕。顾铮亲自审讯。刑房内，空气潮湿，血腥味浓重。那名奸细是个瘦削男子，满脸胡渣，眼中却藏着狠戾。他被铁链锁在墙上，手腕处已有血痕。“你说不说？”副将一脚踹在他膝盖上。男子咧嘴一笑：“杀了我也没用，你们查不到真正的幕后之人。”顾铮站在阴影里，缓缓走近。“你知道我是谁？”他问。男子盯着他，沉默片刻，忽然笑了：“二皇子，果然比传闻中更聪明。”“那你应该知道，我不喜欢浪费时间。”男子咳嗽两声，吐出一口血沫：“你们以为是我主使？错了。我只是个传话的。”“谁的命令？”“你猜。”男子眼中闪过一丝得意，“也许就在你们身边。”顾铮眼神微冷。他忽然伸手，按在男子胸口。“你不明白。”他低声道，“我说要你说，你就必须说。”男子的笑容渐渐消失。顾铮的手掌缓缓收紧。“我给你最后一个机会。”男子咬牙，终于开口：“是……是一个姓赵的人。”“赵？”顾铮皱眉，“哪个赵“赵……赵家。”顾铮瞳孔微缩。赵家——朝中权臣，父皇的股肱之臣，顾平的岳父。他松开手，转身离开刑房，步伐坚定。副将追上来：“殿下，此事要不要禀报陛下？”顾铮摇头：“先别动。”“可如果真是赵家……”“那就等证据确凿再说。”顾铮语气冷冽，“现在动手，只会打草惊蛇。”副将低下头：“属下明白了。”顾铮望向远方，天际乌云密布，仿佛一场风暴即将来临。他在很小的时候就跟随父皇征战沙场，攻城掠地，艰难险阻数不胜数，可眼下，他却觉得如今的处境不比以往简单，内忧外患。他心中清楚，这一场较量，才刚刚拉开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