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4章 想让我下乡也行
“谢谢你们来看我。”
她向前迈了一步,煤油灯昏黄的光在她脸上投下跳动的阴影,让那抹诡异的笑意显得更加森然,“托你们的福……我,‘活’过来了。”
“现在……”
许知梨的目光扫过林婉婉瞬间惨白的脸,扫过门口张久美那张惊疑不定、强装镇定的脸,最后落在自己缠着布条的手腕上,舌尖再次舔过尖锐的虎牙,眼底的猩红仿佛要滴出血来。
“我们……好好算算账?”
屋内的空气骤然降至冰点。
林婉婉控制不住地后退一步,撞在门框上,浑身发冷。
张久美脸上的虚伪关切彻底碎裂,只剩下惊惧,后退一步,就转身离开了。
这个许知梨……
不一样了!
她不是那个任人揉捏的可怜虫了!
她像……像从地狱爬回来的恶鬼!
许知梨感受着心脏在娇弱胸腔里有力的搏动,感受着末世淬炼出的杀意在血液里奔涌咆哮。
这个年代,这方小小的、令人窒息的天地,将成为她新的猎场。
规则?道德?人情世故?
呵。
她许知梨,只认得一种规则——
以血还血,以牙还牙!
“知梨?妈……妈让我给你送药……”
林婉婉的声音带着刻意的颤抖,目光却像淬了毒的钩子,死死锁在许知梨颈间。
那里,半块温润的不规则羊脂玉坠,在昏暗中流转着诱人的微光。
那东西值钱!太值钱了!
杀一次不成……那就再来一次!反正这个窝囊废……
杀意,如同毒蛇出洞,瞬间在狭小的阁楼里弥漫开来。
许知梨甚至没完全睁开眼。
末世里千锤百炼的对危险的感知,让她在林婉婉袖口寒光乍现的刹那,身体已先于意识做出反应!
“咻——”
匕首带着破风声狠狠扎下,却只刺穿了破旧棉絮,发出一声令人牙酸的闷响。
许知梨的身影如同鬼魅般从床上消失,滚落在地的瞬间,手已抄起旁边缺口的粗瓷杯。
“咔嚓!”
瓷杯带着千钧之力,精准无比地砸在林婉婉的膝弯软筋上。
“啊——!!!”
少女凄厉到变调的惨叫声撕裂了寂静的夜空,院中梧桐上栖息的乌鸦惊惶飞起,扑棱棱的翅膀声更添几分诡谲。
许知梨缓缓站直身体,居高临下地看着抱着膝盖在地上翻滚哀嚎的林婉婉,唇角勾起一抹冰冷到极致的弧度。
她抬脚,毫不犹豫地踩在林婉婉握着匕首、因剧痛而痉挛的手腕上,鞋底狠狠碾了下去。
“呃啊!”
林婉婉的惨叫变成了窒息的呜咽,巨大的恐惧让她浑身筛糠般颤抖。
破镜子映出她扭曲惊恐的脸,和许知梨那双毫无温度、猩红未褪的眼眸。
“凭你也想杀我?”
许知梨的声音轻得像耳语,却带着冰碴,“下辈子投胎,记得练快点。”脚尖的力量加重,骨骼发出不堪重负的闷响。
林婉婉涕泪横流,死亡的阴影从未如此清晰。
许知梨俯身,冰冷的手指捏住林婉婉的下巴,强迫她看向自己。另一只手,捡起了掉落的匕首。
冰冷的刀锋,带着锈迹,缓缓地、极其缓慢地,在林婉婉因恐惧而剧烈颤抖的脸颊上划过一道冰冷的轨迹,最终停在她脆弱的颈侧。
“给你妈带句话。”
许知梨的声音平静得可怕,“想让我下乡也行,我同意。”
刀锋的凉意刺入皮肤,林婉婉吓得魂飞魄散,连尖叫都发不出。
“但,三个条件,少一个……”
许知梨凑近,呼吸几乎喷在林婉婉脸上,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近乎愉悦的残忍低语。
“我就让你和你那个好妈妈,尝尝什么叫真正的……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相信我,那滋味,会比死难受千百倍。”
她甚至低低地、神经质地笑了一声。
“恶魔……你根本不是人!你是疯子!疯子!”
林婉婉嘶哑地挤出声音,眼神涣散,仿佛看到了真正的地狱爬出来的恶鬼。
许知梨漠然地看着她,手指一松。
“滚。”
林婉婉如蒙大赦,连滚爬爬,拖着剧痛的腿和几乎被踩断的手腕,仓皇逃离了这间如同魔窟的阁楼,连煤油灯都忘了拿。
阁楼重归死寂。
许知梨扔掉匕首,指尖按了按太阳穴,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闪过,但瞬间被更深的冷冽取代。
下乡……
是条路。
她清晰地记得,原主记忆里,那个也叫“许诺言”的母亲,那张与末世妈妈一模一样的脸。
冥冥之中,似乎有根线在牵引。
她必须去。
走到破旧的衣柜前,她回忆着许诺言临终的低语。
摸索片刻,指尖触到一个隐蔽的机构。
“咔哒。”
暗格弹开,一个沉甸甸的紫檀木匣静静躺在里面。
打开,二十根小黄鱼在昏暗光线下流淌着温润厚重的光泽,压在下方的,是一张泛黄但保存完好的京城地契。
外公,真是好深的心思。
这份藏匿了大半生、连狼心狗肺的父亲都蒙在鼓里的家底,成了她在这个世界立足的第一块基石。
心念微动,木匣瞬间消失在手中,纳入她随穿越而来的精神空间。
“我的东西,谁也拿不走。欠我的,必须百倍偿还。”许知梨眼神如寒潭,转身下楼。
厨房里,后妈张久美尖利的嗓音伴随着锅铲敲击灶台的声音炸响:“作死的丫头!磨蹭到日上三竿了!灶头都冷了,是想饿死我们娘俩吗?滚过来!”
许知梨充耳未闻,径直走到小院。
父亲林建国正端着茶缸,和脸色苍白、惊魂未定、手腕脚踝都缠着布条隐隐渗血的林婉婉坐在石桌旁,一派“父慈女孝”的假象。
许知梨站定,目光如冰冷的探针,直刺林建国。
“林建国。”连名带姓,毫无敬意。
林建国眉头紧锁,被打扰的愠怒浮上脸:“没规矩的东西!没看见……”
“机械厂的工作……”许知梨打断他,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穿透力,“是我的,林婉婉顶替我的岗位,就是偷的。”她甚至懒得看林婉婉一眼。
林婉婉像被踩了尾巴的猫,死死抓住父亲的衣袖尖叫起来:“爸!她胡说!她疯了!她这是要逼死……”
“我让你——闭嘴。”
许知梨一个眼风扫过去,林婉婉瞬间像被掐住脖子的鸡,剩下的话噎在喉咙里,只剩下恐惧的喘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