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残墟魅影
天光未明，薄雾如纱，笼罩着青石城外的荒莽群山。
城主府北侧，一片被岁月侵蚀得只剩下嶙峋石基和几根断裂巨柱的古老遗迹前，气氛肃杀。数十道年轻的身影沉默伫立，大多气息沉稳，目光锐利，皆是青石城年轻一辈的佼佼者，修为最低也在淬体五重天以上。
城卫军统领萧厉，如同铁塔般矗立在遗迹入口那两尊风化严重的石兽之间。他面无表情，目光如鹰隼般扫过下方一张张或紧张、或兴奋、或凝重的年轻脸庞。
“古藤残墟，乃上古遗落之地。空间紊乱，杀机暗藏。机遇与凶险并存。”萧厉的声音如同金铁交击，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此次探索，时限三日。所得之物，归己所有。生死……自负！”
他大手一挥，指向身后那片被薄雾笼罩、散发着古老破败气息的遗迹入口：“入口开启，仅维持半刻！进！”
嗡！
随着他话音落下，遗迹入口处几块看似杂乱堆砌的巨石上，铭刻的模糊阵纹骤然亮起微弱的光芒。一股无形的空间波动如同涟漪般荡漾开来，入口处的光线随之扭曲，显露出一个缓缓旋转、内里景象模糊扭曲、如同水波镜面般的空间通道！
“走！”不知谁低喝一声。
数十道身影如同离弦之箭，带着破风声，争先恐后地射向那扭曲的入口！场面瞬间混乱起来。有人试图抢占先机，有人暗中发力推搡，更有甚者，在靠近入口的瞬间，竟暗中朝着凌家队伍的方向，拍出了几道阴损的掌风劲气！目标，正是被凌风隐隐护在侧后方的凌尘！
“找死！”凌风眼神一寒，淬体八重天巅峰的气息轰然爆发！青色身影不退反进，如同怒涛中的礁石，双掌翻飞，将袭来的几道阴损掌风尽数震散！劲气炸裂的爆鸣声中，他猛地踏前一步，以身为盾，硬生生在混乱拥挤的人潮中为凌尘开辟出一条相对安全的通路！
“快进！”凌风低喝，目光锐利如刀，扫视着周围那些眼神不善、尤其来自赵家阵营的几道身影。
凌尘眼神冰冷，没有丝毫犹豫。借着凌风短暂开辟出的空隙，他身体猛地一矮，如同一条滑溜的泥鳅，速度陡然爆发，瞬间越过混乱的人群边缘，在空间入口光幕剧烈波动、即将闭合的最后一刹，险之又险地投入其中！
身影被扭曲的光幕吞噬，瞬间消失！
凌风紧随其后，青色身影一闪而没。
“哼！跑得倒快！”赵家队伍中，一个身材魁梧、气息已达凝气一重天的黑脸青年赵奎，看着凌尘消失的方向，眼神阴鸷地啐了一口。他身旁，另一个同样达到凝气一重天的赵家旁支天才赵莽，嘴角噙着冷笑：“进了这残墟，看那废物还能躲到几时！走！”
赵家数名核心子弟，在赵奎赵莽的带领下，也迅速冲入扭曲的光幕。
空间涟漪剧烈波动了数息，最终如同泡沫般“啵”的一声，彻底消散。遗迹入口处，扭曲的光幕消失，只余下那几块刻着黯淡阵纹的巨石，仿佛从未开启过。
薄雾弥漫，遗迹前重新陷入死寂。只剩下萧厉和几名气息沉凝的城卫军精锐，如同雕塑般守护在入口之外。萧厉的目光，却若有深意地扫过遗迹入口，又投向青石城方向，最终落向更远处那条被群山阴影笼罩、形如巨兽咽喉的峡谷轮廓——黑风峡。
天旋地转！
仿佛从万丈高空失重坠落，又仿佛被卷入湍急的暗流漩涡。剧烈的空间撕扯感让凌尘的意识出现了一瞬间的空白。
砰！
脚下传来坚实触感的同时，一股腐朽、潮湿、混杂着浓郁土腥和某种奇异草木气息的陈旧空气猛地灌入鼻腔。刺骨的寒意如同无数细针，瞬间穿透单薄的衣衫，扎在皮肤上。
凌尘猛地睁开眼，心脏还在剧烈跳动。
眼前景象，光怪陆离。
脚下是冰冷的、布满苔藓和龟裂纹路的巨大青石板，一直延伸向视野的尽头，没入浓得化不开的灰白色雾气之中。雾气并非静止，而是如同活物般缓慢地翻滚、流淌，遮蔽了天空，也吞噬了远处的景象，只留下近处一些巨大、扭曲、形态狰狞的黑色石柱轮廓，如同被剥了皮肉的巨兽骸骨，沉默地矗立在雾海之中。
光线极其昏暗，仿佛被那厚重的灰雾过滤了十之八九，呈现出一种压抑的铅灰色。没有日月星辰，只有雾气深处偶尔闪过几道极其微弱、如同鬼火般漂浮不定、颜色各异的光点，给这片死寂的废墟带来一丝诡异的光亮。
空气沉重粘稠，每一次呼吸都带着一种冰冷的阻力。更让他心惊的是，此地的玄炁，稀薄得可怜！远不如外界浓郁，而且异常“惰性”，仿佛被无形的枷锁禁锢，难以被直接吸纳炼化！唯有识海深处那尊熔炉虚影，在进入此地的瞬间，便如同嗅到了血腥的鲨鱼，散发出一种微弱却极其霸道的吸力，丝丝缕缕地强行从这粘稠冰冷的空气中，掠夺着那些稀薄且惰性的玄炁粒子，艰难地炼化出一丝丝微弱的淡金能量，补充着消耗。
“这里……就是古藤残墟？”凌尘压下心头震动，迅速环顾四周。他身边空无一人。方才一同冲进来的数十人，竟全部分散在了这广袤而诡异的废墟各处！
脚下坚硬的青石板上，只有他自己被拉长的、模糊不清的影子。四周是死一般的寂静，雾气无声流淌，唯有自己略显急促的呼吸声和心跳声清晰可闻。一股无形的、源于未知的孤寂和压迫感，如同冰冷的藤蔓，悄然缠绕上心头。
他下意识地握紧了拳头。左肩伤口被这骤然降临的寒意一激，传来清晰的刺痛感。体内淬体三重天巅峰的力量在奔涌，识海中熔炉虚影沉静燃烧，带来一丝微弱却真实的安全感。
此地不宜久留！
没有丝毫犹豫，凌尘辨明一个大致远离入口的方向（入口处空间波动残留最明显），收敛气息，身形如同融入雾气的幽灵，紧贴着巨大石柱的阴影，迅速而谨慎地朝着废墟深处潜行。
脚下的青石板路蜿蜒曲折，如同迷宫。巨大的黑色石柱形态各异，有的断裂倾颓，有的扭曲如蛇，表面布满了风化和岁月侵蚀的痕迹，更有些石柱上，残留着模糊难辨的、非人非兽的狰狞刻痕，散发着古老而邪恶的气息。
雾气愈发浓重，能见度不足十丈。空气冰冷粘稠，每一次迈步都仿佛在粘稠的胶水中穿行。死寂之中，只有他自己的脚步声在空旷的废墟间回荡，显得格外清晰和……孤独。
就在他转过一根直径足有三丈的巨大石柱时——
异变陡生！
嗤！
一道细微到几乎无法察觉的破空声，毫无征兆地从头顶左侧浓雾之中射来！
快！快到极致！
在凌尘感知到风声的刹那，那东西已经近在咫尺！目标直指他的太阳穴！
生死关头！凌尘全身寒毛瞬间倒竖！体内熔炉虚影应激而亮！他根本来不及思考，身体遵循着无数次生死边缘磨砺出的本能，猛地向右侧矮身扑倒！
嗤啦！
那东西擦着他的头皮飞过，几缕断发飘落！随即，身后传来“夺”的一声轻响！
凌尘翻滚起身，瞬间退到另一根石柱之后，背靠冰冷石壁，心脏狂跳。他猛地回头看向方才站立的位置。
只见一根通体漆黑、细如牛毛、闪烁着金属寒芒的尖刺，正深深钉入他刚才靠着的巨大石柱上！尖刺尾部兀自微微颤抖，散发出一种阴冷、粘腻的腥气！
毒针？！
凌尘瞳孔骤缩！这绝非自然陷阱！是人为袭杀！
“咦？”
一声极其轻微、带着一丝意外和玩味的女子轻咦声，如同鬼魅般，从左侧浓雾深处传来。声音清冷悦耳，却带着一种冰泉般的寒意。
紧接着，雾气一阵不自然的翻涌，一道纤细的身影如同没有重量的羽毛，悄无声息地飘落在一根断裂石柱的顶端。
来人一袭素白长裙，纤尘不染，与这片破败腐朽的废墟形成鲜明对比。她身姿高挑曼妙，脸上却覆着一张同样素白的轻纱，只露出一双如同寒潭秋月般的眸子。那眸子清澈得惊人，却仿佛冻结了万载玄冰，没有丝毫情绪波动，冷冷地俯视着下方背靠石柱、如临大敌的凌尘。
“淬体三重天？竟能躲开我的‘影针’？”清冷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丝审视的意味，“反应倒是不慢。”
凌尘全身肌肉绷紧，体内淡金色的玄炁悄然流转至全身，识海中熔炉虚影光芒大盛，警惕地锁定了石柱顶端的白衣女子。这女子出现的毫无征兆，气息更是如同融入这片冰冷的雾气，难以捉摸！方才那一针，若非熔炉赋予的超强感知和生死本能，他此刻已是一具尸体！
“你是谁？”凌尘的声音低沉沙哑，带着冰冷的戒备。
白衣女子并未回答，那双冰魄般的眸子在他身上流转，尤其是在他警惕绷紧的肩背处略作停留，似乎隔着衣物和包扎，看到了什么。她的目光最终定格在凌尘的双眼上，仿佛要穿透他的瞳孔，直视他识海深处。
“能在如此稀薄且被污染的玄炁环境下，气息依旧保持相对稳定……”她清冷的声音带着一丝探究，“倒是有点意思。”
话音未落，她素白的身影毫无征兆地从石柱顶端消失！
好快！
凌尘心头警兆狂鸣！他甚至没看清对方如何移动，只觉眼前白影一闪，一股冰冷刺骨的寒意已然逼近面门！一只欺霜赛雪、五指纤纤的玉手，带着凝练如实质的冰寒劲气，无声无息地印向他的胸口！这一掌看似轻柔飘忽，掌风未至，凌尘胸口的衣物已瞬间凝结了一层薄薄的白霜！
凝气期！而且绝非赵峥那种初入凝气的货色！
躲不开！
凌尘眼中厉芒爆闪！识海熔炉轰然剧震！体内淡金玄炁在熔炉之力的催逼下，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运转！他没有选择后退或格挡，反而猛地吸了一口气，胸膛在千钧一发之际向后微缩！
同时，他紧握的右拳，裹挟着淬体三重天巅峰的所有力量，更引动了熔炉中炼化的一丝铁鳞蟒的庚金煞气，爆发出刺目的淡金微芒，悍然轰向那印来的素白手掌！
以伤换伤！以攻代守！
砰！！！
拳掌交击！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鸣，只有一声沉闷如同重物落入泥沼的闷响！
一股沛然莫御、冰冷刺骨的恐怖劲力瞬间透拳而入！凌尘感觉自己整条右臂仿佛瞬间被万载寒冰冻僵，骨骼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五脏六腑如同被巨锤轰击，气血疯狂翻涌！喉头一甜，一口逆血被他强行压下！
蹬蹬蹬蹬！
他整个人如同被高速行驶的冰山撞中，不受控制地向后接连退了七八步，每一步都在布满苔藓的青石板上留下一个清晰的、带着冰霜的脚印！右臂衣袖寸寸碎裂，手臂皮肤呈现出一种不正常的青紫色，覆盖着一层薄冰，刺骨的寒意正疯狂侵蚀着他的血肉筋骨！
而那白衣女子，身形仅仅在空中微微一滞，便如同毫无重量般飘然落回地面，素白长裙甚至未曾飘动分毫。覆面轻纱下，似乎传来一声极轻的、带着一丝意外的“嗯？”。
她低头看了一眼自己那只晶莹如玉的手掌。掌心处，那层覆盖的薄霜竟出现了一丝极其细微的裂痕，一丝微不可察的、带着熔炉气息的淡金色灼热气息，正顽强地试图侵入她的掌心，却被她体内一股更为精纯强大的冰寒灵力瞬间湮灭。
“竟能撼动我的冰魄掌力？”白衣女子再次看向凌尘的眼神，那冻结万物的冰寒深处，终于掠过一丝真正的讶异和……一丝愈发浓厚的兴趣。
凌尘剧烈喘息着，每一次呼吸都带着彻骨的寒意。右臂几乎失去知觉，半边身体麻木僵硬。识海中熔炉虚影正疯狂运转，炼化着侵入体内的恐怖寒气，丝丝暖意艰难地抵抗着麻木，修复着受损的经脉。
这女人的实力，深不可测！远超赵峥！甚至……可能比凝气三重天的赵冥还要强！
逃！必须立刻逃！
他根本不想知道这女人是谁，为何对他出手！此地凶险诡异，这神秘莫测的白衣女子更是致命的威胁！
没有丝毫犹豫，趁着那女子微微讶异的瞬间，凌尘猛地一脚跺在身后的巨大石柱上！
轰！
石屑纷飞！借助反震之力，他强忍着右臂的剧痛和身体的麻木，将速度催发到极致，整个人如同离弦之箭，头也不回地朝着与白衣女子相反的、雾气更浓的废墟深处疯狂逃窜！
“哼，想走？”
白衣女子清冷的声音带着一丝玩味的尾音。她并未立刻追赶，只是站在原地，看着凌尘狼狈逃窜的背影迅速消失在浓雾之中，那双冰魄般的眸子里，探究的光芒愈发浓烈。
“熔炼异种玄炁的诡异体质……还有那一丝……似曾相识的驳杂气息……”她低声自语，仿佛在思考着什么。片刻后，素白的身影如同融入浓雾的幽灵，悄然消失在了原地，朝着凌尘逃离的方向，无声无息地追了下去。她的速度并不快，仿佛闲庭信步，却总能精准地锁定前方那道在浓雾中若隐若现、亡命奔逃的气息。
废墟深处，雾气翻涌如沸，古老的石柱如同沉默的墓碑。一场无声的追猎，已然展开。
冰冷的雾气如同跗骨之蛆，缠绕着每一寸裸露的皮肤。凌尘在巨大的石柱林中亡命穿梭，每一次落脚都尽力踩在青石板路的缝隙或苔藓之上，将声响压到最低。右臂的麻木感在熔炉持续炼化寒气下稍有缓解，但每一次摆动都牵扯着撕裂般的剧痛，提醒着他刚才那短暂交锋的恐怖。
身后那股冰冷的、如同附骨之疽的锁定感，始终未曾消失！那白衣女子如同一个优雅而致命的幽灵，不疾不徐地吊在后方。距离不远不近，却像悬在头顶的利剑，随时可能落下。
“甩不掉！”凌尘心头沉重。这女子的追踪能力远超他的预料，仿佛这片诡异浓雾便是她的领域。
他不敢停留，只能不断改变方向，利用巨大石柱的复杂地形和越来越浓的灰雾作为掩护。废墟深处，光线愈发昏暗，雾气深处漂浮的幽绿光点变得密集起来，如同无数窥视的眼睛。空气中那股腐朽陈旧的土腥味里，渐渐多出了一丝若有若无的……甜腻香气？
这香气初闻似有提神醒脑之感，但吸入肺腑片刻后，竟隐隐生出一股令人烦躁不安的燥热感，仿佛血液流动都加快了几分。
“有毒！”凌尘立刻屏住呼吸，熔炉之力运转，强行炼化吸入的微量毒气。识海中，熔炉虚影对那些甜腻香气似乎格外“敏感”，散发出一种微弱的排斥和净化之力。
他更加谨慎，尽量避开香气浓郁的区域。前方雾气突然变得稀薄，视野略微开阔。一座半坍塌的、由巨大黑色方石垒砌而成的建筑废墟出现在眼前。废墟中央，竟生长着一株极其古怪的植物！
那植物约半人高，通体呈现出一种妖异的墨绿色，没有枝叶，只有一根粗壮虬结的主干，扭曲盘旋向上。主干顶端，并非花朵，而是结着一个拳头大小、如同心脏般微微搏动着的暗红色瘤状物！瘤体表面布满着如同血管般的暗色纹路，每一次搏动，都有一圈圈肉眼可见的暗红色光晕扩散开来，同时散发出更加浓郁的甜腻香气！
更诡异的是，在那株怪异植物的根部附近，散落着几具形态奇特的骸骨！骸骨并非人形，而是某种类似巨蜥、却又生着几对骨翼的古怪生物，骨骼呈现出一种被剧烈腐蚀过的灰败色泽，仿佛被那植物的根系缠绕、汲取了精华！
而在那搏动的暗红瘤状物正下方，光晕汇聚之处，地面竟然凹陷下去一个碗口大的浅坑。坑内并非泥土，而是盛满了一种粘稠如胶质、闪烁着微弱星点磷光的暗绿色液体！液体上方，氤氲着一层薄薄的、同样泛着磷光的雾气。
“那是……什么？”眼前的景象让凌尘心头警铃大作！这植物，这骸骨，还有那坑中的诡异液体，无不散发着极度危险的气息！
就在这时！
嗡——！
他识海深处沉寂的熔炉虚影，毫无征兆地爆发出一阵前所未有的、剧烈无比的渴望与悸动！这悸动之强，远超之前感应到矿渣堆、铁鳞蟒妖丹、甚至那熔炉核心碎片！
目标，赫然指向了那浅坑中盛放的、粘稠闪烁的暗绿色液体！
“那东西……对熔炉有大用？！”凌尘心中剧震。熔炉的反应如此强烈，前所未有！但同时，那植物散发的甜腻毒香，骸骨的诡异惨状，都在疯狂示警——靠近，必死无疑！
就在他心神剧震，进退维谷的瞬间——
身后浓雾无声翻涌，一道素白的身影如同鬼魅般出现在他侧后方十丈外的一块断石之上。正是那白衣女子！她并未看向那株诡异的植物，那双冰魄般的眸子，穿透薄雾，精准地锁定了凌尘因为熔炉悸动而微微失神的侧脸。
“果然……你对这里的‘源质’有反应。”清冷的声音带着一丝了然，“你体内的‘东西’，很特别。”
凌尘猛地回神，背心瞬间被冷汗浸透！这女人……她似乎知道些什么？她引自己来这里，是为了这坑里的液体？还是为了……自己体内的熔炉？
强烈的危机感如同冰水浇头！此地绝不可留！
他不再看那诱惑与危险并存的暗绿液体，更不再理会那白衣女子，强行压下识海中熔炉疯狂的悸动，猛地转身，准备再次逃离！
然而，就在他转身的刹那——
异变再生！
那株搏动着暗红光晕的墨绿怪植，似乎被凌尘身上熔炉的气息和白衣女子的出现所惊扰！主干顶端那心脏般的暗红瘤状物猛地剧烈搏动起来！
噗！噗！噗！
如同擂鼓！
随着搏动，瘤状物表面裂开三道细小的缝隙！三道粘稠的、散发着刺鼻腥甜气味的暗红色汁液，如同离弦的血箭，带着尖锐的破空声，分别射向凌尘、白衣女子以及……那浅坑中盛放的暗绿液体！
更恐怖的是，汁液离体的瞬间，那三具匍匐在植物根部的骸骨空洞的眼窝里，骤然燃起两点幽绿色的磷火！骸骨发出令人牙酸的“咔咔”声，竟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骨骼摩擦，散发出腐朽与死寂的气息，空洞的眼窝锁定了场中唯二的活物！
那射向暗绿液体的血箭，在接近浅坑上方磷光雾气的瞬间，如同冰雪消融，无声无息地被雾气吞噬，没有激起半点波澜。
而射向凌尘和白衣女子的血箭，却带着致命的腐蚀与剧毒，瞬息而至！
危机，瞬间引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