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13章 对她动心
她还是未出阁的姑娘,光是说起就耳根通红,“莫非是二郎君打心底里不愿姑娘出嫁?”
“其实二郎君已经对姑娘动心了?”
宁娇手一抖,墨渍瞬间在“死”字上晕开一团。
抬手用笔杆敲了敲白露的额头,“别胡说。”
她对宋濯的爱来自于剧情设定;前世宋濯对她,只有做.出来的情分。
如今她有意在避开他,前因消散,后果自然而然会改变。
宁娇不想死,她想忆起自己的身世、肆无忌惮地出门,手边有银子,身边有良人。
“不许再胡言乱语。”宁娇板起脸,“这话也是你能说得的?若是让姨母听见,仔细你的皮。”
白露撅嘴,双手捂住自己的唇。
见她知道害怕,宁娇这才低头,看着已经被染花的宣纸,重新拿过一张继续写。
宋濯去死。
*
翌日一早,天色晴明。
推开半扇窗,看见湛蓝的天空,宁娇舒坦地深吸一口气。
白露寻了靛青蓝锦绣及地长裙,搭配半袖烟霞橘色外衫给宁娇穿上,玉环绶系在腰间。
宁娇透过铜镜看了一眼,又抿唇低头捏着裙摆左右打量,“好似不怎么适合踏春。”
太繁复了。
在她的认知里,踏春定要放纸鸢,在草地上奔跑。
如此穿太碍事,跑不动。
“会吗?”白露握着宁娇的胳膊左看看右看看。
宁娇鬓边斜斜插着一支流苏银簪,正随着动作轻轻摇晃,“婢子瞧着姑娘怎样都好呢。”
“就你嘴甜。”宁娇打算换一身衣裳,小侍女在外叩门,说二郎君已经在门口候着了。
宁娇只得作罢,从梳妆台前拾起帷帽往头上一扣,匆匆出了芳华苑。
马车停在侯府大门外,宋濯身着霁白色锦袍,头簪玉冠,骑在一匹棕褐色千里马上。
他单手持缰,反手缓缓转着缰绳,马儿在他身下乖顺得很。
听见脚步声,宋濯转头看向宁娇,帷帽下的薄纱轻扬,他清楚地看见宁娇因奔跑而泛粉的脸颊和璀璨的凤眸。
控缰的手一顿,能出府当真如此开心?
宋濯敛去眸底笑意,听见宁娇小声地向自己问安,微微颔首,“上车罢。”
白露扶着宁娇上车,青竹驾车前行,侯府护卫步行跟在马车后。
宋濯骑马行在马车旁,见宁娇时不时挑起车帷往外瞧,也不知到底有何好看的。
“还没到,安生坐好。”
宁娇双手握着车帷,听见他冷声训自己也不恼,有些委屈地说:“我还没有纸鸢。”
她连一只自己的纸鸢都没有。
从前见姐姐们玩耍,心中艳羡,可不敢主动索求,怕惹得侯夫人不喜。
马蹄飒飒声中传来宁娇的声音,瓮瓮的、柔柔的。
宋濯一时说不清心底是何滋味。
一股难言的酸楚顺着心口蔓延,喉咙莫名涌上晦涩。
他下意识咽了一口唾沫,转头正对上宁娇可怜巴巴、憧憬的眼神。
“我唤人去给你买。”
“你想要什么样式?”
他宋濯的表妹,怎么能可怜成这样。
宁娇转了转眼珠认真思考,“我想要蝴蝶。”
蝴蝶象征自由与重生,最是适合她不过。
“二表哥,有蝴蝶样式么?”
宋濯心头一梗,闭了闭眼,压下烦躁点头,“有的,等到了就给你送来。”
这六年宋宁娇到底在侯府过的什么日子。
无法出门、连纸鸢都没见过?
母亲怕不是私底下虐待她?
他的心口像是堵着一团棉花,连呼吸都不顺畅起来,单手一压缰绳,马儿瞬间撒开腿跑了起来。
侯府不曾短过宁娇的吃穿,于她来说却更像一个牢笼。
不知道六年前她是什么性格,如今变得如此怯懦。
只偶尔在自己面前露出獠牙,此刻才发觉发脾气的宁娇那样生动娇俏。
怪道宁娇这么想嫁人。
无人想当金丝雀、菟丝花,宋濯眉眼如炬,下定决心,往后要将宁娇当成亲妹妹好生照顾着。
教她明事理、知善恶、辩是非。
从前那些,不说也罢。
他要宁娇长成自己原本的模样。
或许会很耀眼张扬。
宋濯心底有一丝浅浅的期待。
皇家猎场占地面积极广,风景优越,能跑马、狩猎、蹴鞠、马球,平日对世家贵族开放。
一行人到猎场时,周氏兄妹已经到了。
草地上铺着软垫,摆满了糕点小食。
周停云正远远地朝宋濯挥手。
猎场人不多,多是世家子弟结伴游玩。
那厢福王独女婉玉郡主跟当今圣上的妹妹福慧公主也在马场。
福慧公主看着宋家的马车停下,又见宋濯候在车旁,直到一个妙龄女子从马车上下来。
她忙碰了碰婉玉的胳膊,“你瞧,那可是宋指挥使?”
半年前婉玉示爱宋濯,她这个小姑姑在宫中都听见了风声。
婉玉浑身一抖,又听福慧继续问,语气满是好奇:“那个女子是谁,不曾听闻宋指挥使定亲了呀?”
“婉玉,你不去跟宋指挥使见个礼?”
两人虽是姑侄,但年纪相仿。婉玉苦笑一声,头摇得像拨浪鼓一般,“小姑姑,您就放过婉玉罢。那宋濯当真是要吃人的。”
福慧并不信,婉玉将他带自己进皇城司大牢,见识百余种酷刑一事告知于小姑姑。
言毕惶恐地咽了一口唾沫,双眼无神地摇了摇头,“我此生都不曾见过那般恐怖的地方,那简直是地狱。”
“我只要一想到,若是真嫁给宋濯,他回府后,身上或许还沾着人犯的血和碎肉我就……”
她实在说不去下去,哆哆嗦嗦捧起茶杯饮了一口。
福慧在宫中见过宋濯,在皇兄面前毕恭毕敬,在外竟如此张狂么。
她又好奇地看了一眼,“不过我倒是从未听说过宋濯身旁有红颜知己。”
“真是好奇帷帽下是怎么样的一张美人面,能让你口中的罗刹变成温润如玉的郎君。”
婉玉不好奇,也不想好奇。心中只钦佩那女子,居然能接受宋濯。
“婉玉,走罢。陪小姑姑去瞧上一瞧。”
“我可不去,我见着宋濯就害怕。”
“你怕什么,他还能欺负你去不成。”福慧从她手中取过茶盏往桌上一拍,“他敢,我就跟皇兄告状。”
“再说,你就不想知道,你比那帷帽女郎到底差在何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