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淬火之盟
“清除！”
秦砚冰冷的话语带着实质般的杀意，如同无形的冰锥，狠狠刺入苏晚意的耳膜，冻结了她四肢百骸的血液！他高大身影投下的阴影将她完全笼罩，镜片后的目光如同寒潭深渊，清晰地倒映着她瞬间苍白如纸的脸和眼底无法掩饰的惊悸与挣扎。
清除！
如同前世陆沉渊和林薇薇对她做的那样！如同沈家在幕后推动的那样！
难道重活一世，她依旧逃不过被当作“障碍”清除的命运？只因为她拥有了一件自己都无法完全掌控的、危险的武器？
巨大的绝望和一种被命运反复嘲弄的荒谬感如同冰冷的潮水，几乎要将她吞噬。后背的“能量溃口”在极致的情绪冲击下，传来一阵剧烈的、如同被无形烙铁灼烧般的剧痛！让她身体猛地一晃，几乎站立不稳！
然而，就在这灭顶的绝望感即将淹没理智的瞬间，一股更原始、更暴烈、从地狱深处带回来的滔天恨意，如同被压抑到极致的火山，轰然冲破了恐惧的冰层！
她猛地抬起头！
那双因为惊惧而微微失焦的眼眸，在抬起的刹那，所有的脆弱、所有的犹豫都被焚尽！只剩下两团在冰层下疯狂燃烧、足以焚毁一切的火焰！她甚至忘记了后背撕裂般的剧痛，忘记了眼前这个男人带来的恐怖压迫感，忘记了所谓的“合作”与“算计”！
“好！”苏晚意的声音嘶哑得如同砂纸摩擦，却带着一种斩钉截铁、玉石俱焚的决绝！她迎着秦砚那双深不见底、充满审视与警告的眼眸，一步不退，眼神锐利如淬血的刀锋！
“你想知道这把‘刀’？我告诉你！”
她不再有任何隐瞒，不再有任何试探！既然退无可退，那就赌上一切！用这最大的秘密，换取一丝渺茫的生机！换取向仇人挥刀的机会！
“它叫【审判者系统K-09】！”苏晚意一字一句，声音冰冷而清晰，如同宣判，“它绑定我的灵魂，来自未知的维度！它的核心指令是‘矫正重大命运不公’！目标锚定陆沉渊和林薇薇！”
“它的力量，是强制直播！将关键复仇场景，实时投射到一个特殊位面，让‘观众’围观！我能看到他们的弹幕！他们能打赏！打赏的东西……是能量！是线索！是临时的能力！”
“每一次使用！每一次防御！都在消耗我自己的生命能量！后背的伤……就是反噬的溃口！”
“它不受我完全控制！直播何时触发，由它说了算！它给我‘预知’金融市场波动，给我格斗术，但也可能下一秒就让我暴露在所有人的目光下！”
“它就是一把悬在我头顶的、随时会掉下来的双刃剑！够清楚了吗？！”
苏晚意几乎是吼出了最后一句，胸膛剧烈起伏，苍白的脸上因为激动和剧痛泛起不正常的潮红。她死死盯着秦砚，眼神里是豁出一切的疯狂和一种近乎悲壮的挑衅：“现在！秦总！您满意了？这把‘刀’，够不够锋利？够不够资格……让您暂时收起您的‘网’？！”
空旷冰冷的空间里，只剩下苏晚意嘶哑的余音和她粗重的喘息声在回荡。空气中弥漫着一种近乎凝固的张力。
秦砚静静地站在原地，高大的身影纹丝不动。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镜片后的目光深不可测，如同古井无波。苏晚意那近乎咆哮的坦白，那关于异维度系统、强制直播、生命能量反噬的惊世骇俗的信息，似乎并未在他眼中掀起丝毫波澜。他只是在审视，在判断，在无声地消化着这超越常理的一切。
时间仿佛被拉长。
一秒……两秒……
就在苏晚意几乎以为自己的坦白换来的是更深的戒备或冰冷的拒绝时，秦砚终于动了。
他缓缓抬起手，不是指向苏晚意，而是伸向自己左手手腕上那块造型冷峻的黑色腕表。手指在表盘侧面一个极其隐蔽的凹槽处轻轻一按。
嗡——！
一道柔和的、肉眼几乎无法察觉的淡蓝色光波瞬间以腕表为中心扩散开来，如同水纹般扫过整个空间。苏晚意只觉得皮肤表面传来一阵极其轻微的麻痒感，仿佛有无数细小的静电拂过。
【警告！侦测到高强度反侦察力场！能量频率：未知！】
【系统外部感知被屏蔽！直播功能强制离线！】
【能量溃口波动……被压制？！】
冰冷的系统提示音在苏晚意脑海响起，带着一丝惊疑不定的波动！她瞳孔猛地一缩！秦砚这块表……竟然能直接压制系统的外部感知？！
“K-09……”秦砚低沉的声音打破了死寂，他缓缓收回手，目光依旧锁在苏晚意脸上，眼神深处似乎掠过一丝极淡的、难以言喻的复杂光芒，仿佛在确认什么，又仿佛在……印证某个猜想。他重复了一遍这个代号，语气不再是之前的冰冷审视，反而带上了一种……奇异的凝重。
“你的‘刀’，我看到了。”秦砚的声音恢复了惯常的平稳，却少了几分之前的压迫感，多了一丝……务实？“很锋利。也很危险。尤其是对你自身。”
他没有再提“清除”，仿佛刚才那冰冷的警告从未发生过。他转身，走回宽大的工作台后，手指在光屏上快速划过。
“能量溃口必须立刻处理。拖下去，你的‘刀’还没砍到仇人，你自己就先被它吸干了。”秦砚的语气不容置疑，“跟我来。”
他没有等待苏晚意的回应，径直朝着空间深处一堵看似严丝合缝的灰色金属墙壁走去。墙壁无声地向两侧滑开，露出一条向下延伸、散发着柔和白光的通道。
苏晚意看着秦砚的背影，又看了看那散发着未知气息的通道，心脏还在狂跳，后背的剧痛和能量被压制后的虚弱感阵阵袭来。坦白之后，没有想象中的审判或利用，只有务实到冷酷的解决方案？这反而让她心中那根紧绷的弦稍微松了一丝，但戒备却丝毫未减。
她咬了咬牙，压下翻涌的心绪，迈步跟了上去。
通道不长，尽头是一扇厚重的、泛着金属冷光的门。秦砚进行虹膜扫描后，门无声开启。门后，是一个充满未来科技感的医疗室。纯白的空间，纤尘不染。中央是一张如同水晶棺椁般的多功能医疗舱。四周环绕着各种闪烁着幽蓝光芒的精密仪器和全息操控界面。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臭氧和消毒水混合的味道。
“躺进去。”秦砚指了指医疗舱，言简意赅。
苏晚意看着那冰冷的舱体，犹豫了一瞬。但后背那持续加剧的灼痛感和身体深处传来的阵阵虚弱感，让她别无选择。她依言走过去，脱下外套，只穿着单薄的T恤，忍着痛，小心翼翼地平躺进冰冷的舱内。
舱盖无声地合拢。柔和的白光亮起，将她包裹。无数细小的探针和扫描光束如同活物般从舱壁探出，轻柔地覆盖在她的身体表面，尤其是后背的伤口区域。
【深度生物场扫描启动……】
【检测到高维能量残留……】
【检测到生命能量场局部塌陷及熵增异常……】
【锁定能量溃口坐标……】
【修复方案生成中……需要高纯度生物能量结晶及稳定场发生器……】
冰冷的机械女声在医疗室内回荡，光屏上瀑布般刷过复杂的数据流和三维能量模型图。苏晚意看到自己后背那处伤口的影像被放大，在微观层面，那里仿佛有一个无形的漩涡，正缓慢地、贪婪地吞噬着周围代表生命力的光点，并散发出紊乱的能量波纹。
秦砚站在主控台前，神色专注而冷峻。他快速操作着光屏，调出几个复杂的参数界面。
“修复需要两种关键物质。”秦砚的声音透过舱内的通讯器传来，清晰而冷静，“高纯度生物能量结晶，用于填补溃口和中和反噬熵增。稳定场发生器，用于约束你体内那个系统的能量波动，减少对生命场的侵蚀。”
他手指一点，光屏上投射出两种物品的三维模型。
*生物能量结晶：一块拇指大小、内部仿佛有液体星光流动的淡金色晶体。
*稳定场发生器：一个硬币大小、结构极其精密的银色金属圆片。
“结晶我有储备。”秦砚拉开主控台下方一个需要多重验证的低温储藏柜，取出一支密封的试管，里面静静悬浮着一小块淡金色的晶体，散发着柔和而温暖的能量波动。“但稳定场发生器……需要定制。它的核心材料是一种特殊的、能承载高维能量冲击的超导记忆合金，代号‘星尘’。目前库存耗尽，唯一已知的稳定矿脉……”
秦砚的手指在光屏的地图上划过，最终定格在一个被标记为深红色的区域。
“在沈家控制的‘深蓝矿业’旗下，位于公海争议区的‘海渊七号’采矿平台。”秦砚的目光转向医疗舱内的苏晚意，眼神锐利，“那里，也是‘海神计划’外围样本采集点之一。沈聿深的人，看守得像铁桶。”
苏晚意的心猛地一沉！刚看到修复的希望，源头竟然在仇人的核心据点？！
“所以，修复你，拿到‘星尘’，阻止沈聿深拿到完整的‘海神之钥’……”秦砚的声音低沉而清晰，带着一种冰冷的、将彼此命运彻底捆绑在一起的决断，“我们的目标，第一次完全重叠了，苏晚意。”
他抬手，在主控台上按下一个按钮。
嗡！
医疗舱内，探针精准地刺入苏晚意后背伤口周围的穴位，带来一阵尖锐的刺痛！紧接着，一股精纯、温暖、如同生命本源般的能量，顺着探针缓缓注入！那淡金色的生物能量结晶在外部设备的激发下，化作无数肉眼不可见的金色光点，如同最温柔的春雨，精准地洒向那个贪婪的能量溃口！
“呃——！”剧烈的、难以形容的感觉瞬间席卷全身！仿佛冰冷的伤口被滚烫的熔岩浇灌！又仿佛干涸的河床被甘泉浸润！极致的痛苦与一种深入骨髓的舒缓和修补感交织在一起！苏晚意死死咬住牙关，身体在医疗舱内不受控制地绷紧、颤抖！冷汗瞬间浸透了衣物！
【生物能量结晶注入！开始修复能量溃口！】
【熵增异常被中和！生命能量场塌陷停止！】
【警告！系统核心感知到外部高维能量！产生轻微排斥波动！稳定场缺失！修复效率降低37%！存在二次撕裂风险！】
【当前修复进度：23%……】
冰冷的系统提示和身体剧烈的反应让苏晚意意识都有些模糊。她透过医疗舱透明的穹顶，看到秦砚冷峻的侧脸和他面前光屏上跳动的、代表着“星尘”矿脉位置的红点。
目标重叠……
深蓝矿业…海渊七号…
星尘……
巨大的痛苦中，一个疯狂的、孤注一掷的念头，如同淬火的钢刃，在她燃烧着恨火与求生欲的脑海中，逐渐成型，变得无比清晰和锐利！
修复！变强！拿到“星尘”！
然后……用沈家的矿，铸成束缚自己体内“双刃剑”的剑鞘！
再用这剑鞘里的刀……亲手斩断沈家和陆沉渊的咽喉！
就在苏晚意忍受着能量注入的巨大痛苦、意识在剧痛与修复的冰火中沉浮时——
滴滴滴！
医疗室内刺耳的警报声毫无征兆地响起！红光疯狂闪烁！
秦砚面前的主控光屏上，一个代表紧急通讯的猩红窗口强制弹出！窗口内，赫然是苏家老宅的管家，陈伯那张布满皱纹、此刻却写满惊惶的脸！
“秦先生！苏小姐在您那里吗？！快！快通知她！出大事了！”陈伯的声音因为极度的恐惧而变调，带着哭腔，背景里传来嘈杂的哭喊和混乱的脚步声！
“老爷！老爷他……他刚刚在书房……吐血昏迷了！”
“医生说是急性肝衰竭！情况非常危险！”
“还有……还有晴小姐！她……她把自己反锁在房间里，手里拿着刀！一直在喊……喊是晚意小姐害了老爷！她要杀了晚意小姐偿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