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风中舞蹈
星斗大峡谷的暗河将云澈和林火火冲到了三天路程外的迷雾沼泽。当两人终于爬上岸时，云澈的指尖已经因为三神核的冲突而不断在冰晶与火焰之间切换。
“再这样下去，你会把自己炸飞的。“林火火拧干衣角，担忧地看着云澈手臂上蓝、红、金三色交织的混乱纹路。
云澈咬紧牙关，试图压制体内暴走的力量。自从林焰被俘，她留下的那部分火神神核就像失去牧羊人的羊群，在他体内横冲直撞。净世教大祭司给的蓝色晶体只能暂时缓解，无法根治。
“天空之城还有多远？“云澈喘息着问。
林火火展开从净世教带出的地图，指向东北方一片空白区域：“理论上就在这片死亡风暴带中心。但没人活着进去过。“
云澈抬头看向天际，远处乌云密布，闪电如同银蛇在云层中穿梭。更诡异的是，那片风暴静止在原地，既不移动也不消散，就像一堵环绕着某个中心的巨大围墙。
“那就闯一闯。“云澈站起身，突然一个踉跄——修罗神核再次躁动，杀意如潮水般涌上心头。他急忙运转冰神之力平衡，却引发更剧烈的冲突。三种力量在经脉中厮杀，痛得他单膝跪地。
林火火赶紧扶住他：“等等！我先做个临时稳定器。“她从腰间小包取出几块红色晶石，快速在地上摆出五芒星阵，“坐下，把右手放在中心。“
云澈照做，立刻感到一股温和的火焰能量包裹住手臂。林火火咬破手指，将血滴在每块晶石上：“以火神血裔之名，暂借平衡之力。“
晶石亮起红光，形成细丝缠绕云澈的手臂。三色纹路虽然仍在，但暂时停止了互相侵蚀。
“姐姐教我的应急方法。“林火火擦了擦额头的汗，“只能维持十二小时，我们得抓紧。“
两人向风暴带进发。随着距离缩短，空气中的电荷让云澈的头发根根竖起。更诡异的是，地面开始出现反重力现象——碎石和枯枝漂浮在空中，像被无形的手托举着。
“我们进入风神领域了。“林火火紧张地观察四周，“据说风神传承者性格古怪，最讨厌——“
“闯入者！“一个清朗的声音突然从四面八方传来，“特别是带着龙臭味和火骚味的闯入者！“
狂风骤起，卷起漫天沙尘。云澈眯起眼睛，隐约看到风暴中站着一个人影——修长的身躯仿佛没有重量，银白色长发在风中舞动如同活物。最引人注目的是他脚下踩着的不是地面，而是一团旋转的气流。
“沐风行！“林火火大喊，“净世教派我们来的！“
风突然停了。那人轻飘飘地落在十步之外，云澈这才看清他的样貌——看上去二十出头，面容俊秀得近乎妖异，青色眼眸中似有旋风流转。他穿着由羽毛和金属片编织的奇异服饰，每走一步都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净世教？“沐风行歪着头，像在嗅闻空气中的味道，“那群银眼睛的书呆子还没死绝啊？“他突然闪现到云澈面前，鼻子几乎贴上他的脸颊，“哇哦！三核载体！你是行走的炸弹吗？“
云澈后退半步：“我们需要去海底神殿。大祭司说你能帮忙。“
“帮忙？“沐风行像听到什么笑话般在空中翻了个跟头，“我看起来像慈善家吗？“他绕着两人快速旋转，带起的气流几乎要把他们掀翻，“不过...你们确实比一般访客有趣。“
他突然停下，打了个响指。地面震动，三道龙卷风从天而降，将三人围在中心。
“玩个游戏吧！“沐风行欢快地说，“风中舞蹈！能跟上我的节奏，就带你们去天空之城！“
不等回应，他已然跃入最近的一道龙卷风中。云澈和林火火对视一眼，别无选择，只能分别冲向另外两道龙卷。
进入风眼的瞬间，云澈感到重力消失了。龙卷内部出奇地平静，无数发光的气泡漂浮其中，每个气泡里都映出一段记忆画面——他看到了林焰被囚禁的金色牢笼，看到星罗城广场正在搭建的巨大祭坛，还看到海底深处一座发光的神殿...
“风记录一切。“沐风行的声音在风中回荡，“现在，跳舞吧！“
龙卷突然加速旋转，云澈不得不全力运转魂力保持平衡。更棘手的是，林火火制作的稳定器开始失效，三色纹路再次在皮肤上蔓延。他咬牙忍耐，尝试按照林焰教导的方法调和三种力量。
“不对不对！“沐风行突然出现在他面前，踩着空气如同踏着舞步，“力量不是控制的，是引导的！像这样——“
他抓住云澈的手腕，带着他在风中旋转。奇妙的是，随着动作变化，体内暴走的力量竟然开始有序流动。冰神之力沉于脚底，火神之力聚于左手，修罗神力凝于右手，而龙神碎片则在中央调和。
“感觉到了吗？“沐风行在他耳边轻笑，“每种力量都有自己的韵律。“
云澈逐渐领悟，开始主动配合风的节奏。他的动作越来越流畅，三种力量不再互相冲突，而是如同共舞的伙伴。最神奇的是，随着舞步变化，周围的风也开始响应他的意志。
“天赋不错嘛！“沐风行松开手，满意地看着云澈独自在风中起舞，“看来龙神选你是有道理的。“
舞蹈持续了不知多久，当云澈终于完美地完成最后一个旋转时，三道龙卷同时消散。他轻盈地落在地上，惊讶地发现体内力量暂时达到了平衡。
林火火就没那么幸运了。她从龙卷中被甩出来，摔在云澈脚边，头发乱得像鸟窝：“我讨厌风神传承！“
沐行风哈哈大笑，打了个响指。前方风暴带突然分开一条通道，云雾缭绕中，一座悬浮在空中的城市若隐若现。
“欢迎来到天空之城，“沐风行做了个夸张的鞠躬，“或者说，剩下的部分。“
穿过风暴通道的过程如同行走在梦中。云雾在脚下凝结成阶梯，闪电在身旁编织成光幕。当三人终于踏上天空之城的边缘平台时，云澈被眼前的景象震撼了——
无数建筑残骸漂浮在广阔的空间中，有的倒立，有的侧翻，全都保持着坠落时的姿态。城市中央是一个巨大的圆形空洞，从中喷出柔和的白光。更远处，一座相对完好的银色高塔矗立在最大的浮岛上，塔顶旋转着青色的光环。
“风神殿。“沐风行骄傲地介绍，“我的地盘。“
他们踩着飘浮的石板向中央前进。路过一面倾斜的墙壁时，云澈突然停下——上面刻着一幅保存完好的壁画：九条巨龙环绕着一座山峰，山顶站着两个人类形态的身影，一个金甲，一个黑甲，并肩举剑指向天空中的黑色太阳。
“龙神与两大仆从。“沐风行凑过来，“不过这幅画的角度比较...特别。“
确实特别。云澈之前看到的版本都是修罗神背叛龙神，而这幅画却显示两人是战友关系。更奇怪的是，黑甲人的面容被刻意磨损，只留下闪电状的疤痕轮廓——像极了金先生脸上的标记。
“历史是胜利者书写的。“沐风行意味深长地说，“跟我来，给你们看点更有趣的。“
风神殿内部比外观更加宏伟。中空的塔身内，悬浮着数以千计的水晶板，每块板上都刻满古老的文字。大殿中央是一个巨大的风眼装置，不断喷出柔和的气流维持着整个天空之城的悬浮。
“天空之城是当年最接近神界的人造物。“沐风行跳上风眼边缘，像孩子玩陀螺般让它加速旋转，“风神陨落后，这里就成了传承之地。“
林火火好奇地触摸一块飘过的水晶板：“这里记录了什么？“
“神界真相。“沐风行突然严肃起来，“包括混沌之核的来历。“
他弹指射出一缕清风，特定几块水晶板自动排列组合，显示出连贯的画面：黑色太阳从星空深处降临，所过之处神明纷纷堕落。龙神与修罗神联手对抗，却节节败退。最后，龙神决定发动禁忌神术，而修罗神...
“背叛了？“云澈盯着最后一块模糊的水晶板。
沐风行神秘地笑了：“或者说，阻止了更可怕的结局。谁知道呢？历史就像风，换个角度就是另一个故事。“
云澈还想追问，体内三神核突然同时震颤——不是冲突，而是共鸣。他痛苦地弯下腰，皮肤表面浮现出细密的鳞片状纹路。
“啊哦，容器太小了。“沐风行蹲下来观察，“你的身体承受不住这么多神力。“
“什么意思？“林火火紧张地问。
“简单说，他的身体就像个水杯，现在装了三杯不同颜色的水。“沐风行比划着，“要么把杯子变大，要么...倒掉一些。“
云澈强忍疼痛：“怎么...变大？“
“海底神殿有答案。“沐风行站起身，“水神的'净化之泪'可以重塑容器。问题是——“他突然贴近云澈的脸，“我凭什么帮你？“
林火火气得跺脚：“你不是答应带我们去吗？“
“我只说带你们来天空之城。“沐风行无辜地眨眨眼，“去海底是另一笔交易。“
云澈直视那双青色的眼睛：“你想要什么？“
沐风行露出狡黠的笑容：“一缕龙神神识。作为'风之引'。“看到两人困惑的表情，他解释道：“天空之城正在坠落。我需要更高位阶的神力维持风眼运转。“
“那会让神王更容易找到他！“林火火反对道。
“风险自担~“沐风行哼着小曲在空中转圈，“不要拉倒。“
云澈权衡利弊。失去部分龙神神识确实危险，但如果不尽快稳定三神核，别说救林焰，他自己都会先爆炸。
“成交。“他伸出手，“但你要确保带我们安全抵达海底神殿。“
沐风行欢快地击掌：“爽快！“他立刻飘向风眼中心，双手结出复杂的手印，“过来，站在这里。“
云澈走到风眼中央，按照指示放松心神。沐风行开始吟唱古老的咒语，周围的空气逐渐凝结成可见的青色丝线，缠绕上云澈的身体。
“会有点疼哦~“他话音刚落，那些丝线突然刺入云澈的眉心。
难以形容的剧痛席卷全身。云澈感到有什么东西正从灵魂深处被抽离——不是力量，而是更本质的存在。他的视野变成一片金色，恍惚看到一条巨龙在云端咆哮，它的左爪断裂坠向大地...
“搞定！“沐风行的声音将他拉回现实。风眼中心悬浮着一颗金色光球，内部有微型龙影游动。
云澈虚弱地跪倒在地，感到前所未有的空虚。更糟的是，失去部分龙神神识后，三神核的平衡再次被打破。冰与火在他左臂交战，修罗神力则在右臂躁动。
“别摆出那种表情嘛~“沐风行小心地将金色光球融入风眼，整个装置顿时光芒大盛，“给，这是报酬。“
他扔给云澈一个青色水晶瓶，里面荡漾着银色液体：“风神之息。能让你在水下呼吸三天，还能指引海底神殿的位置。“
林火火扶起云澈：“我们怎么下去？跳吗？“
“聪明！“沐风行拍拍手，大殿顶部开启，露出湛蓝的天空，“不过别担心，我会给你们一阵温柔的风~“
他双手画圆，制造出一个巨大的气泡包裹住两人：“这个泡泡能抵挡水压和...呃，大部分海怪。“
云澈最后看了一眼风神殿，突然注意到墙上另一幅被忽略的壁画——初代修罗神将剑刺入龙神眼睛的画面，但这次龙神爪中握着黑色晶体，而背景是燃烧的城市。
“时间到！“沐风行不等他细想，一挥手将气泡吹出大殿，“祝你们好运！记住，海底神殿最危险的不是怪物，而是...真相！“
气泡飘向高空，下方的天空之城逐渐缩小。在达到某个高度时，气泡突然加速下坠。云澈和林火火紧紧抓住彼此，看着越来越近的海面——
“如果这算'温柔的风'，我恨风神传承！“林火火的尖叫被呼啸的风声淹没。
气泡入水的瞬间，云澈感到怀中的青色水晶瓶变得滚烫。银色液体自动流出，分成两股融入他们的口鼻。奇异的清凉感扩散开来，呼吸居然和陆地上一样自然。
深海的光线迅速减弱，很快只剩下水晶瓶发出的微光。随着下潜深度增加，压力也开始显现，气泡外壁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嘎声。
“看前面！“林火火突然指向黑暗深处。
一点蓝光在远处闪烁，接着是第二点、第三点...很快，一条由光点组成的路径出现在他们面前，直指更深处的黑暗。
“指引...“云澈调整气泡方向，沿着光路前进。
下潜持续了不知多久。偶尔有巨大的黑影从旁边游过，但都未靠近。就在云澈开始担心气泡能否坚持时，一座宏伟的水下建筑群突然从黑暗中浮现——
倾斜的巨柱，破碎的穹顶，还有中央那座完好的金字塔形建筑。最令人震撼的是，建筑群被一个巨大的透明半球笼罩，内部竟然没有水！
“海底神殿...“林火火惊叹道，“真的存在！“
气泡触及半球膜的瞬间自动破裂。两人跌落在干燥的地面上，惊讶地发现这里空气清新，温度适宜。金字塔入口处立着两尊人鱼雕像，手持的三叉戟交叉封锁了通道。
云澈刚要上前，心脏突然剧烈绞痛。三神核再次失衡，这次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强烈。他跪倒在地，看到自己的双手开始变异——左手指尖结冰，右手指甲变长变利，皮肤下隐约浮现鳞片。
“云澈！“林火火惊慌地翻找药草，“坚持住！“
“太迟了...“一个空灵的女声从神殿深处传来，“三核失衡到这种程度，普通方法已经没用了。“
两尊人鱼雕像自动分开，一个由水构成的身影从金字塔内飘出。她有着人类女性的上半身和鱼尾状的下半身，但全身透明如水，只有眼睛是深邃的蓝色。
“水神传承者？“云澈艰难地问道。
水影摇头：“我是守护灵，传承者在神殿深处等候。“她飘近观察云澈的状态，“有趣...冰火相克却共存，修罗杀戮却被压制...还有龙神的智慧...“
“能帮他吗？“林火火急切地问。
水影沉默片刻：“净化之泪可以重塑容器。但代价是...“
她的话没能说完。整个海底神殿突然剧烈震动，远处传来金属扭曲的刺耳声响。水影脸色大变：“他们找到这里了！“
“谁？“云澈强忍疼痛站起来。
水影指向半球膜外——数个金色光点正从深海上方快速接近。随着距离缩短，能看清那是穿着特殊盔甲的改造人，手持能切割神力屏障的武器。
“新神盟的深海军团！“林火火认出了那些装备，“他们怎么知道我们在这里？“
云澈想起交给沐风行的那缕龙神神识：“风之引...被反向追踪了！“
水影迅速做出决定：“跟我来！必须在他们突破前见到传承者！“
她挥手打开金字塔入口，一股强大的吸力将云澈和林火火拉入内部。在通道关闭前的最后一秒，云澈看到第一个金色身影已经突破了半球膜，头盔下露出熟悉的闪电状疤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