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六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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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观察者意识

秦厄和薛梅来上海几年,包括婚后,都从没有去哪个公园游玩过。昨晚两人一起在网上查询一番,预选了长风公园和浦东世纪公园。秦厄说道:“咱们去长风公园吧。打车从延安路上静安高架,二十分钟就能到达,算上市区这段路,不会超过四十分钟。长风公园的船也多,有电动、脚踏、手划和水上自行车,去了看看哪样好玩?划完船去看海底世界。那里还有个樱花苑,可惜不是樱花季节。”

薛梅说道:“我还是倾向浦东世纪公园。”她说:“咱们有两天假,周六疯狂地玩一天,周日好好歇歇。以后即便有同样的休息日,也未必有现在的心情和时间。”

秦厄说道:“有节假日啊。”

薛梅说道:“哪个节假日不是人挤人?每个游乐项目都要排很长的队。”

秦厄说道:“那好吧,让我看看啊。喔,浦东世纪公园的水域面积真不小,还有中央湖岛。呵呵,到底是大啊,这么多的景点和游乐项目,都看完游完,估计能累到后悔。”他说道:“咱们走延安东路转世纪大道,直达1号正门。”

薛梅说道:“还是上高速吧,信号少,更顺畅一些。”

秦厄说道:“也行。上延安路高架转内环,多一点路,时间差不多。”

今天周六,吃过早饭,简单地准备了一下,秦厄和薛梅打车去了浦东世纪公园。他们上午的时间都用在划船上了,随后在景区内随意吃点午饭,下午继续游逛。公园果然大,景点果然多,林林总总逛了个七七八八,直到疲惫不堪,看看还有不少未去之处。秦厄身体还行,薛梅吃不消了,在一处树荫下站住,说道:“不玩了,回去吧。”

原本计划是下午回来后稍作休息,然后去豪汀大酒店奢侈一顿晚餐。结果,到家后薛梅洗完澡,再也不愿意动弹了,躺在床上,也睡不着觉,静静地闭目养神。

秦厄倒没有感觉很累,沐浴完看到薛梅那个样子,叫她也不搭理,想着:让她先歇会吧。自己却不知道要干什么?因为一身臭汗洗去,身上清爽,心情不错,就要找点清闲的事做,于是到客厅支起了笔记本电脑。看了部分自己研究项目的资料,心思进不去,不自觉查询起量子物理学相关知识。浏览过程中,一篇文章引起他的注意,其中写到:心灵感应是一种超感官知觉,可以由某种不可见的方式远距离在人与人之间交流思想和传递信息。又一段写到:同卵双胞胎常在相近的时间和相似的部位发生相同的疾病,心灵感应也一般发生在同卵双胞胎之间,表明该现象的发生和基因的相似程度有直接关系。他忽然想到一个问题:我和哥哥是同卵双胞胎吗?

这让秦厄陷入困惑:如何证明自己是异卵还是同卵双胞胎?这事看似不甚重要,但对于他的解梦有着至为关键的影响,因为同卵双胞胎更容易产生心灵感应。

这样想着,手继续操作鼠标,眼紧盯着显示器,思维迅速被新出现的一段文字抓住了:“我在梦中深刻体验到了别的灵魂对我的纠缠,导致我莫名其妙的行动,我自己的灵魂甚至控制不了自己的行动。”他心中吃惊:谁和我有着同样关于梦的困惑吗?

这时,薛梅扶着卧室门框说道:“咱们不出去吃饭了吗?”

秦厄看一眼表说:“挺晚的了,懒得动弹。在家随意吃点什么吧。”

薛梅转身去翻食品橱,一面说道:“我有甜点。你自己看着办吧。”

秦厄问道:“家里还有别的零食吗?”

薛梅说道:“厨房里有一大包鸡仔香菇面。”

秦厄咕囔着说道:“又吃泡面?怎么感觉结了婚和单身没什么区别?”想了想问道:“我国庆节假期带回来的热干面还有吗?”

薛梅“嗯?”一声,放下手里刚打开的点心盒,说道:“忘记了,还有热干面。”

秦厄说道:“什么意思?不吃你的甜点了?”

薛梅瞪他一眼,说道:“是不是不想麻烦我给你也泡上一份?”

秦厄急忙说道:“别,别,顺手代劳的事。”

两人还在斗嘴,秦厄的手机响了。他接起来,是自己科研项目组长润东方,声音焦灼,说道:“小秦,快到所里来。我们组的办公室、资料室被水淹了。”

秦厄哪里还敢犹豫?不及细问,急忙换衣服,一面看时间:18点37分。外面的天已经黑了下来。薛梅说道:“吃完热干面再走吧。”

秦厄说道:“真要把资料淹了麻烦可就大了。多少年的心血啊。”

薛梅关切地说道:“要不要我和你一起去?”

秦厄说道:“这忙你哪能帮得上?何况你已经那么累了。”

薛梅瞬间脸色妩媚,说道:“不错,还知道心疼我。”也不管秦厄正在手忙脚乱地穿衣服,过去捧住他的脑袋在面颊上亲了一口。

秦厄到研究所时,组长润东方一个人在楼下大门前焦急地来回踱步。他通知了科研组所有人员,因为秦厄住得近,所以来得最早。秦厄抬头看看,自己科研组所在那层楼的灯全部黑着,还未开口问,润东方猜到他的心思,说道:“可能是水浸进插排导致了跳闸。”

秦厄问道:“没人修吗?”

润东方说道:“办公室负责这方面事情的刘世勋正在赶来的路上。”

秦厄又问道:“怎么就被水淹了呢?”

润东方没好气地说道:“这不是周六休息嘛,上层楼卫生间的一个水阀坏了没人知道,水淌了几个小时。别楼层有加班的人下班乘电梯时,听到电梯井里有流水声,告诉了值班保安,经过巡查才发现。”

秦厄说道:“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润东方说道:“我上去看了一下,因为没有灯,陪同的保安怕出危险不让靠近,只能站在过道头上用手机电筒照了照。”他叹息着说道:“唉,能听到楼上哗哗的流水和咱们楼层天花板一片滴答的漏水声。”他无比痛惜和担忧地说道:“咱们的资料室哎!”

秦厄说道:“不能先关掉水闸吗?”

润东方说道:“管道井的钥匙由办公室刘世勋保管。这个老刘,怎么还没到?”

说话间,科研组其他人员陆续来到。又等若干时间,刘世勋从一辆出租车内钻了出来。润东方急忙迎上去,竟然有些激动,叫道:“老刘。”

刘世勋说道:“五十多块车费,后面报销,你要签字啊。”

秦厄第二天傍晚才回到家里,整个人都累虚脱了。薛梅开门见到他时吓了一跳,衣皱发乱,满脸疲惫,心疼地问道:“怎么累成这样?”

秦厄踉跄着往里走,一面沙哑着嗓子说道:“还好,鉄橱里的资料损失不大,木架上的可就惨了。孙美丽的电脑废了,多少次嘱咐她下班关机,就是不当回事。一个小姑娘家的这样粗心,万一在试验数据上出点差错,还不知道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呢?”

薛梅说道:“电脑报废的麻烦就不小。”她说:“饭菜都做好了,你先去冲个澡。”

秦厄说道:“我得赶紧睡觉。”一面进卫生间洗澡去了。

秦厄洗完澡时薛梅已经将饭菜拾掇好坐在桌边等着。也许是大累过后,洗浴将疲劳完全化为困乏,秦厄只吃了小半碗米饭,就盹得不行,喝口水漱漱,进卧室睡觉去了。薛梅自己吃完饭,不放心到卧室去看他,见灯也没关,忍不住咕囔到:“睏成这个样子?”

再看床上的秦厄,觉得又好气又好笑,枕头都来不及拽,脑袋枕着右胳膊,左臂垂在床沿下,两腿叉的很开,趴在床上睡得正香。薛梅本来想把秦厄身体搬正,塞上枕头,自谓他体重大,使劲会弄醒,就没有动,关上灯出了卧室。

薛梅收拾好碗筷,追看了两集电视剧,见时间不早了,漱口洗脸,回卧室睡觉。打开灯,见秦厄还是保持着原来的姿势,又好笑又心疼,习惯性地过去伸手试试他的脑门,不发热;附耳听听他的呼吸,很均匀。她想了想,爬过秦厄的身体上床躺在另一边,还兀自咕囔着:“明天胳膊酸疼可不要怨我。那么重,我可搬不动你。”

或许是有心事,薛梅半夜醒来,拉开床头灯,看见秦厄竟然还保持原来的姿势,下意识地立马摇醒了他。秦厄坐了起来,愣愣地看着薛梅,像是睡懵了的样子。薛梅问道:“怎么了?做噩梦了吗?”她陡然一怔,说道:“你正在做怪梦?”

秦厄沈浸在思索中,轻声说了句:“别打搅我。”

他刚才正做着那个千篇一律的怪梦,只是这次有点不一样。进入怪梦后不久,梦里的他突发奇想,要看看努力往盒子里钻的自己,于是就看到了一个上半身已经嵌进盒子的人。他骤然吃了一惊,瞬间意识波动,发现又回到了努力往盒子里钻的状态,像原来一样自视不见。他又尝试着去看努力往盒子里钻的自己,于是又看到了半个身子嵌进盒子里的人。他正在想着:那个一半身子进入盒子里的人是我吗?那么,现在正在看的人又是谁?难道我在观察我?自己在自己的梦里观察自己?

梦中的秦厄正满腹狐疑地思考着,薛梅把他摇醒了。

秦厄回忆着梦中的情景,被里面的画面迷惑:往盒子里钻的人是自己,还是看着那个人往里钻的人是自己?按照以往的梦境,是自己在往盒子里钻。那么,那个看着自己钻的人又是谁?我为什么能够进入到他的意识里,从而达到观察自己的意愿?

想着想着,秦厄忽然记忆起刚才梦境里的一个细节:从观察者角度看,貌似自己已经进入到盒子里大半个身子,按照盒子的大小,脑袋应该已经在盒子的另一边露出来。可是,为什么梦中自己的意识里,竟然是远远还没有钻透自己这边盒壁的感觉呢?

因为秦厄一直呆愣地坐着,薛梅陪着没有敢睡觉,不知觉中十几分钟过去。薛梅熬不住,明天还要上班,医生职业又容不得任何原因导致的差错,于是轻轻晃晃秦厄的胳膊,试探地叫道:“秦厄?秦厄?”

秦厄答应一声,看着她说道:“你睡吧。我没事,再坐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