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3章 人间炼狱
春闱即将来临,各地学子从四面八方赶来,有人挑灯夜读,有人把酒言欢,有人畅谈理想,有人省吃俭用,各不相同,却又志气相同。
雪纺馆中举办了诗会,无论是出身寒门还是名门望族,都可以参加,当然这种拉拢未来人才的机会,谢长安是不会错过的。
二皇子的人也一直在拉拢这些人,未来有可能成为国家栋梁的人,以及能帮他夺得皇位的助力者。
沈璟华——郡主的儿子,就是那个八王爷的外孙。虽然他的母亲是嫡出,但是那一大家子,可真是鸡飞狗跳,精彩绝伦。也难怪郡主哪怕是下嫁,也要嫁一个家境简单,能拿捏的住的相公。这个王侍郎,也是被拿捏的死死的,郡主说往东,他绝不往西,到如今也不敢有个妾室,家中只有这么一个宝贝疙瘩。
刘青山——方檀书院裴夫子的弟子,师出名门,更是以一首《长情赋》闻名。预测能上甲榜,前五名是没有问题的。听说方夫子已经把自家女儿订婚给他,待到高中之后就完婚。真是好男人不在世面上流通啊!
谭白柏——谭阁老的孙子,名门之后,虽然谭阁老已经致仕,但是威望还是在的,听说这小子喜欢上满春楼的一个花魁,非他不娶,闹得家中天翻地覆,家中长辈拗不过他,只能答应,但是只能让那个花魁为妾。把那花魁娶回家,待她如珠如宝,这些消息在庆都,都是流通的,谁家姑娘敢嫁过来当正妻,怕是要被一个妾室骑在头上。
比较出名的就这三个,寒门中也不乏有一些才子,就比如卫东灵,高平,张华庭,许魏,姜似锦,陈文斌,都是文采斐然。
赵季川二皇子的忠实狗腿,我就知道他果然也在这里,他与沈璟华交谈甚欢;刘青山则是沉默寡言,但也不失礼数;谭白柏正气凛然,不屑与小人为伍。
这三人的性格倒是一目了然,赵季川看到了谢长安,走过来轻蔑的笑:“谢长安,你这样的纨绔子弟,肚中毫无墨水的家伙,居然也来参加诗会,真是笑掉大牙。”
这家伙真是一如既往的让人讨厌:“怎么你把墨水当饭吃?肚子里有墨水。”
“罪臣之后,皇上开恩,让你们谢家留下一条血脉,不知道你有什么脸面,坐在这里,要是我定要找个地缝钻进去。”赵季川讥讽的说
原本热闹的诗会因为赵季川的几句话,安静了下来,然后开始窃窃私语。
“什么?原来他就是那个谢家的后人,害死了这么多人,他怎么还活着,没有被砍头。”
“你不知道,他们家被满门抄斩的时候,他还在腹中,他母亲和他父亲和离逃过一劫,他外祖父更是用官职保了他一命。”
“啊!你是说那个李尚书吗?原本应该体面的告老还乡,结果被直接摘了乌纱帽,真是个祸害呀?”
“可不是嘛!”
“谁说不是呢?”
“真是可惜了李尚书。”
……
周围人的议论声,淹没了谢长安,让他觉得烦躁,赵季川则是一脸看好戏的表情。
姜似锦站出来说:“这次诗会主要是以文会友,不论出身,既然皇上都已经不追究了,难道你们在质疑皇上的决定?
各位考取功名,难道不是为了让百姓过上过好的生活,让国家更加的强大。
归根结底还是国家不够强大,不然蛮夷怎会来犯,诸位不想着如何报效国家,报效朝廷,倒学起了长舌妇,不觉得羞愧吗?”
有些学子听到此话,反思一番,有些则不以为意、固持己见。
“这位学子说的不错,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
人群中有人惊呼:“裴夫子,是裴夫子。”
裴纪元是当代学子仰慕文学大儒,诗词惊才绝艳,编撰的文书,世人敬仰,不少人膜拜。
“诸位我此次创办诗会,只是为了以文会友,不论出身,望大家高谈阔论,尽兴而归。”
“定当不负,裴夫子一番心意。”齐声一片
赵季川自讨没趣,剜了谢长安一眼,便走了。
谢长安行礼:“多谢夫子,多谢姜公子解围。”
姜似锦并不在意:“不必多谢,路见不平而已。”
裴纪元爽朗一笑:“英雄少年,真乃我大庆之幸。”
姜似锦:“裴夫子谬赞了,先生才学才是大庆之幸。”
裴纪元:“哈哈哈……都是幸事!”
裴纪元看向谢长安:“你外祖身体如何了?”
谢长安:“外祖身体康健。”
裴纪元:“那就好,你们也去参与诗会吧!不用陪着我这老头子。”
谢长安和姜似锦异口同声的说:“是,夫子,晚辈告辞。”
闹了这么一出,可能也没什么人想要结交谢长安了,谢长安便回府了,赵季川这家伙,老是阴魂不散。
“叶青缇。”
一个黑影从屋檐上跳下来
“属下在,少主有何吩咐。”
“是时候把那份账本送到都察院了!”
“是,属下这就去。”
李婉婷端着一碗参汤:“表哥你在吗?我给你送碗参汤。”
谢长安听到李婉婷的声音,快速的打开房门:“婉儿,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
“我担心你,听说赵季川找你麻烦了?”
“没事,我能处理。”
谢长安接过李婉婷手中的汤,吹了吹放入口中。
“嗯!好喝。”
李婉婷开心的说:“你喜欢就好。”
“快回去休息吧!你本来就身子弱。”谢长安担心的说
“好,你也早点休息。”
次日,都察院把赵家贪污的证据,呈到陛下手中,陛下念在赵季川的父亲,为朝廷鞠躬尽瘁的份儿上,只罢了他的官。
“这次诗会被打乱计划,有些学子被捷足先登了。”谢长安盯着窗外的海棠树,看着花瓣落下的唯美画面,略有遗憾的说。
萧言澈把玩着茶宠:“无碍,我想要的人,已经得到了。”
“那就好。”谢长安有些消沉
“怎么被这几句言论影响了。”萧言澈看着谢长安
“没有。”说没有是假的,从小谢长安便受尽白眼与谩骂,但是要让他做到心如止水,还是不可能。
“敌人会攻击你最薄弱的地方,你要是受伤了、在意了,他们只会高兴。你要知道我们做的事情,以后遇到的远不止如此。”
谢长安明白萧言澈话中的意思,以后还有很长的路要走,遇到的会比这艰难的多。
“那我也会扒下他们的一层皮。”谢长安眼中闪烁着冷冽而凶狠的光芒,让人心生寒意。
“赵瑞霖被革职,礼部尚书的位置空了出来,你觉得选谁顶上?”萧言澈问谢长安
“温泉州比较沉稳,王蔼此人虽然能力较强,但是摇摆不定的,就怕是个墙头草。”谢长安分析的说
“温泉州做事小心谨慎,心思细腻,就是太小心。”
“你是说盛极必衰。”谢长安说出萧言澈的顾虑。
“嗯!回去和青山再商讨一番。”
刘青山很早之前就拜入太子府,是萧言澈的幕僚,能进方檀书院拜裴纪元夫子为师,还是他举荐的。
“好,青山看人总是不会错的。”谢长安说
“相面知微,洞察人心的本领,青山不去大理寺,真是可惜了。”谢长安感叹道
“怎么?惋惜上了?要不到时候,你们两个一起共事。”萧言澈玩笑的说
谢长安鸡皮疙瘩都起来了,那就是个千年的狐狸,在他面前像透明的一样,谢长安拼命摇头:“我可不要。”
萧言澈看着谢长安这副样子,轻笑一声。
回到府中,李婉婷在忙碌的准备谢长安春闱需要的东西,大包小包的,快塞满一整个马车了。
谢长安看着,眼前这座小山,以及被塞的满满当当的马车:“婉儿,这些东西,全部都是要带去的?”
李婉婷说:“你可是要在贡院待上整整三天三夜呢!不多准备点怎么行,地上这堆都放不进去了,可怎么办呀?”
谢长安腹诽,这还有我坐的位置吗?
“婉儿,这么多东西,带不进去的。”
李婉婷沮丧的说:“啊!那我还忙活了这么久。”
谢长安轻笑:“但是心意我收到了,谢谢你婉儿。”
“一家人,说什么谢不谢的。”然后又开始收拾了起来,把行李简化,必需品选出来。
谢长安看着李婉婷忙碌的样子,想帮忙却又无从下手。
“你快去温书吧!这里有我呢!”李婉婷催促谢长安
“好,你别忙太晚了,春闱还早呢!”
谢长安回到书房,开始温习。
日复一日,昼夜交替,春闱来临,全家相送,虽然之前有些矛盾,但是在这个时候,大家放下心中成见,都希望谢长安能高中。
除了林幼娘,哼!这小子考不上最好。
李月仪和李明修俩姐弟,虽然和谢长安同住一个屋檐下,但是并不怎么来往,可以说,连话都没怎么讲过。
都怕谢长安的罪臣之子的身份连累自己,谢长安也不屑与他们一起,他们明里暗里没少抢李婉婷的东西,要不是有李清影护着,李婉婷怕是被吃干抹净了。
李月仪想着要是谢长安高中了,就和他走动走动,说不定她的亲事,还能找到个不错的对象;要是没有高中,那这个人以后也没什么出息了,没有价值的人,也没有必要浪费时间。
祖母萧熙雯慈爱的目送着谢长安离开,直到谢长安马车的身影已经消失,还继续看着那个方向。
祖父扶着祖母:“儿孙自有儿孙福,回去吧!别担心了。”
“好,回去吧!”
李婉婷回到房间,虔诚的跪在菩萨画像前,求菩萨保佑,愿安哥哥高中!求菩萨保佑,愿安哥哥高中!求菩萨保佑,愿安哥哥高中!
才子争锋,未来命运,家族荣耀,皆在这张宣纸之上。
“我没作弊,我没作弊,你们不能这么对我,你们知道我是谁吗?我爹可是祁国公,我是他唯一的儿子,你们敢拖我出去,我爹不会放过你们的……”
谢长安隔壁贡场,有人作弊被拖了出去,终身不得再参加科举。
“你们放开我,我自己走。”工部尚书之子,气愤的甩袖离开。
这三天接连有人,被拖出去。
春闱结束之后,谢长安回到家中,倒头就睡。
礼部常年被二皇子的人占据,谢长安和萧言澈一直想找到突破口,奈何每次都无功而返。
直到半年前,渠县有人上庆都告御状,还没有到登闻鼓,便被人打的半死,扔到城外自生自灭。
幸而被去寺庙烧香李婉婷救了,得知了来龙去脉,气愤不已。
渠县去年干旱,百姓食不果腹,朝廷的赈灾银两剥下来,官员却给百姓喝清的像水一样的米粥,许多人饿到不行,只能去扒树皮,挖野菜,山都被挖空了。
这些官员还要我们交税,一年都没有收入,哪里来的钱交税。后来从外地来了个嬷嬷,是放应子钱的,很多人没有选择,签了契书。
可这利越滚越高,已经到了一个家庭无法负担的数字,这些人就开始卖孩子、妻子还账。
渠县的人逃的逃,散的散,留下来的,都是没有办法的,后来有人开始吃尸体,然后是孩童,现在的渠县就是人间炼狱。
谢长安听到这些,立刻开始调查,查到那个嬷嬷是礼部侍郎夫人的陪嫁嬷嬷。后来把证据放到礼部侍郎的面前时,他连连求饶,说他是被逼的,都是赵瑞霖让他干的。
并拿出了证据,也是他把二皇子和赵瑞霖密谋舞弊的事情,告诉谢长安他们。
之前萧言澈问刘青山谁适合礼部尚书的位置。
刘青山:“王蔼”
“可是王蔼……”萧言澈欲言又止
“殿下是怕他墙头草吗?”刘青山说出了萧言澈担忧的事情
刘青山:“王蔼家中有一女,把她视为掌上明珠,殿下向他求娶,他自然对您忠心耿耿。”
刘青山:“正好利用王蔼两边都买好的行为,让二皇子放松警惕,就算贪污捅到陛下哪里去,二皇子一样可以把锅甩给赵瑞霖,加上科举舞弊就不一样了,这是二皇子切切实实参与过的,再联想到赵瑞霖和贵妃母家的关系,殿下觉得皇上会这么想?”
萧言澈觉得刘青山说的有道理,贪污萧鸿庆确实可以甩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