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弦上残响

巨兽的尸骸是片星尘海。

叶玄跪在缓缓旋转的脊椎骨环上，怀中的叶青璃正在量子化消散。她背后的蝶翼每片都映着湮灭的世界剪影，最后那片刻着青云城的翼尖拂过他脖颈时，玄脉印突然灼烧出星空坐标。

“坐标是陷阱...“叶青璃消散前的指尖点在他眉心，“它在召唤所有...“

警告被星爆撕裂。叶玄抬头看见尸骸尽头的身影踏着超新星残骸走来，那人手中的骨剑与葬天剑同源，颈后的玄脉印亮如脉冲星——正是星海彼岸的持剑者。更恐怖的是对方身后拖曳的锁链，串着三百六十颗仍在跳动的蝶翼心脏。

“回收失败品。“持剑者的声音引发真空震荡。叶玄手中的葬天剑突然解体，碎片飞向对方重组成完整的星穹巨剑。尸骸星尘在剑光中凝聚出碑文，那是初代《告诸天书》缺失的终章：

“抗体永囚弦上，饲主方得长生。“

时空弦突然显形。叶玄看见自己与持剑者之间绷着暗物质琴弦，每根弦都穿过颗蝶翼心脏。当持剑者拨动琴弦时，叶青璃消散的量子态重新凝聚——却是被钉在琴弦上的人形音符。

“青璃！“叶玄的嘶吼震碎附近行星残骸。噬灵血脉首次失控反噬，碳化的左臂暴涨成星云触须，却被持剑者一剑斩断。断肢在真空中化作青铜铃铛群，奏响叶青璃哼过的童谣。

持剑者终于停步：“听见了吗？这是她最后的心跳。“

星穹巨剑刺入琴弦。叶玄在剑光反射中看到终极真相：所谓玄脉者，竟是持剑者文明培育的“宇宙清道夫“。每当巨兽即将分娩，他们便投放抗体容器诱发难产，借巨兽死亡时的熵减效应延续文明火种。

“而你们三个...“持剑者的骨剑点向琴弦上的叶青璃，“是成功率最高的那组容器。“

叶玄的右眼突然淌出星髓。在持剑者错愕的瞬间，他抓住刺入胸膛的剑刃，任由锋刃割裂手掌。血液滴在巨兽尸骸上，唤醒深埋的初代记忆——洪荒星海边，少年持剑者跪地将骨剑插入自己心脏，对泣血的少女叶青璃立誓：“我会让所有轮回终结...“

记忆碎片引发连锁爆炸。持剑者身后的蝶翼心脏接连苏醒，三百六十个“叶溟“的量子幽灵在真空中重组。他们齐声大笑，笑声震断时空琴弦：“终于等到容器反噬饲主之日！“

星穹巨剑突然软化。持剑者的玄脉印渗出暗金色血液，叶玄的断臂处却长出与对方同频的神经束。当两人神经束对接的刹那，叶玄在对方识海看到了倒悬的泪痕碑林——每块碑都刻着饲主文明毁灭的世界坐标。

“明白了吗？“持剑者的声音首次透出疲惫，“我们也是上一任巨兽的抗体。“

叶青璃的量子态突然凝实。她挣脱琴弦扑向持剑者，蝶翼裹住两人撞向巨兽尸骸的核心。在湮灭前的最后微笑里，叶玄读懂了她的唇语：“弦断...万物生...“

超新星爆发级的强光中，叶玄握着半截骨剑坠落。当他砸进某颗行星的岩浆海时，腕间突然传来青铜铃铛的震波——那是从持剑者身上扯下的神经元铃铛，正播放着叶青璃录制的终曲：

“下一个轮回...别找我...“

岩浆凝固成黑曜石大地。叶玄从冷却的岩层挖出星尘结晶，里面封着片残缺的蝶翼。当他将蝶翼按在碳化的心口时，远空亮起新的归墟之门。

门缝里伸出的星砂触须，缠着枚刻有“玄“字的青铜铃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