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青鸾焚种

血月悬在雷火峰顶时，沈清徽腕间的荆棘纹已缠至锁骨。绀青脉络在月光下搏动如活物，每一次脉跳都催生新的毒麦刺破肌肤。陆云卿以玉笛抵住她心口青莲残瓣，《幽兰操》的音波竟被星纹吞噬，笛孔反渗出带翅金蚕的黏液。

“没用的...“沈清徽突然撕开襦裙，腰间至肋下蔓延着青铜色树皮纹——正是王元宝胸腔浑天仪表面的《齐民要术》刻文，“噬星蛊在改写我的星髓。“她引着陆云卿的手按向树皮纹凹陷处，皮下竟有齿轮转动感。

祭坛废墟下传来机括闷响。十二具青铜农俑破土列阵，手中耒耜拼成星槎龙骨形。王元宝的残躯自阵眼升起，麦秸甲胄间伸出黄金根须扎入地脉：“陆大人可知，这星田原是显德年间的焚尸炉？“他胸腔浑天仪突然开裂，内里旋转的竟是柔福帝姬冰棺炼制的麦种。

子夜惊雷劈中沈清徽。她踉跄跪地，青莲纹瞬间被荆棘覆盖，发间迸出麦穗状的青铜枝桠。陆云卿挥笛斩枝，断口喷出的星砂在空中凝成《河防通议》缺失页——图中黄河竟被绘作吞噬星田的巨蟒，七寸处插着折断的玉笔。

“坎位...震三...“沈清徽的提醒化作咳出的金蚕。陆云卿踏着音律残阵，将玉笔残骸刺入她肋下齿轮。机括声戛然而止，沈清徽后背突然裂开青铜翼板，板间《璇玑图》文字重组为血咒：“青鸾焚身，可净星蛊。“

王元宝的黄金根须骤然暴长。根尖刺穿青铜翼板，柔福帝姬的冰棺麦种顺着根须注入沈清徽血脉。当麦粒在她瞳孔显形时，荆棘纹已蔓至额间，肌肤下凸起农俑形状的硬块。

“就是此刻！“沈清徽突然抱住陆云卿，荆棘刺入他腕间青苗纹。剧痛中陆云卿看见自己的血逆流进她体内，所经处荆棘褪色成《幽兰操》的音符。她引着交缠的血脉跃向青铜鼎，星砂火浪腾起的刹那，王元宝发出非人尖啸——他胸腔的柔福帝姬麦种正在发芽，根系绞碎了浑天仪。

“以我星魂...“沈清徽在烈焰中展开青铜翼，翼板嵌着的焦尾琴弦自行奏响。音波震碎十二农俑，王元宝被自己的黄金根须反噬，麦秸甲胄内传出冰棺碎裂声。

陆云卿在热浪里扑向鼎沿。火光中的沈清徽已半身青铜化，左臂是带倒刺的耒耜，右腿延伸为星槎辕木，唯有心口青莲仍在挣扎：“剜出它...种进雷火峰...“

玉笛触及青莲的瞬间，鼎内星砂轰然爆炸。陆云卿被气浪掀飞，怀中紧攥的莲瓣突然活化为青铜耧车钥匙。烟尘散尽处，沈清徽消失无踪，唯余一架青铜耧车立于焦土——车辕刻着她眼尾蝶纹，种箱内盛着带露的星髓麦种。

五更雨浇灭余烬。陆云卿推动耧车，轮辙在焦土犁出《青囊书》新章：“星农之道，以身为器。“第一粒麦种入土时，王元宝的残骸彻底化为青铜犁铧，刃口《推背图》谶语变作“白露耕云“。

鄱阳湖方向传来布谷哀啼。陆云卿回望星田，见倒伏的麦穗集体直立，穗头浑天仪拼出沈清徽的虚影：“待银河灌渠成，青鸾自还巢...“

血月褪色成青铜镜。镜光中，柔福帝姬的冰棺正在麦浪间融化，棺水渗入处，荆棘纹星田重绽青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