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3章 证人线索,步步追踪
残联住宅楼的正对面,矗立着一幢二层建筑,右侧是一面两米多高的墙,墙中间开着一个小门,那地方显得十分偏僻。杀手行凶之后,就从靠内侧的楼梯窜了上去,然后穿过那个小门,仓皇逃离了现场。
当时呀,正在阳台边角悠闲聊天的两位邻居,亲眼目睹了这悲惨的一幕。那一瞬间,他们都惊呆了,仿佛时间都凝固了一般,直到杀手顺着外楼梯往外面逃去,他们才缓过神来。回过神后的他们,立马高喊着:“杀人了,抓住他!”一边喊着,一边在后面奋力追赶。
邢广利在遇刺之后,强忍着剧痛,高喊了几声“抓凶手”,随后便昏迷了过去。而他的司机呢,那会儿刚刚启动车子,正准备离开。由于车窗玻璃是关上的,他先是听到了局长的叫喊声,紧接着又听到局长邻居的叫喊声,心里顿时意识到肯定是出什么情况了,立刻掉转车头往局长家奔去。刚到楼梯口,就和一个穿深色外套、内穿一件T恤衫、手中拿着报纸彩页卷成卷的中年人撞了个正着。就在司机一愣神的功夫,那人飞快地跑了过去。紧接着,邢局长的两个邻居也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然后追着那个中年人就跑了过去。
司机这才恍然大悟,前面跑过去的那个中年人,肯定就是刺伤了邢局长的凶手呀。他的第一反应就是跟着追凶手,可跑了没几步,他又停了下来,心里想着应该先看看邢局长的情况,得赶紧送他去医院呀。于是他叫住一个邻居说:“我打120电话要急救车,你留下来照顾我们局长,我去追凶手。”邻居听了,依言转身,快速上了阳台,只见邢局长已经浑身血污,晕倒在地了。邻居赶忙抱起他,上了楼梯,说来也巧,这时候120急救车已经赶到了,邻居便陪同已经深度昏迷的邢广利上车后,火速赶往就近的医院。
被人追赶,这大概是杀手万万没有想到的事情吧。在穿过内侧外楼梯的小门后,凶手本来是想沿着街道逃离的,可没想到被追赶得走投无路了,没办法,他只好从后门钻进了位于鹤岗市育才路上的于记砂锅店。
进入店里之后,他才发现,这里原来是饭店的后厨呢。就在这时,两个追赶他的人也来到了砂锅店的后门口。其中一个人气喘吁吁地说:“进饭店了,没错。”说完,两个人就毫不犹豫地闯进门来。
厨房的地面刚刚用拖布擦过,地面上还留着水渍,十分湿滑。杀手一跑进来,就脚底一滑,“扑通”一声滑倒在地。他赶忙用左手支撑地面,努力想要站起身来,右手则挥动着内有匕首的报纸彩页卷,恶狠狠地威胁着厨房里的人。
趁着他滑倒的当口,厨房里的厨师们吓得惊慌失措,纷纷从后门逃出了厨房。
两个追赶者此刻已经来到了厨房的后门口,试图靠近杀手。而杀手呢,在好不容易站起身来之后,挥舞着有凶器的右手,做出攘刺的动作,把追赶者震慑在门外,双方就以厨房门为临界点,形成了对峙局面。
杀手心里明白,这样纠缠下去对自己可不利呀,就在对峙的同时,他赶忙查看厨房通向前厅的路面情况,发现除了湿漉漉的地面,再没有别的障碍了。现在唯一的麻烦就是这两个追赶者,自己走一步他们就跟一步,咬得太紧了。
为了给自己赢得转身冲出去的时间,杀手故意做出一副要对追赶者进行攻击的架势,他猛地挥起右手,恶狠狠地做出了扑向追赶者的姿态。
追赶者一时没反应过来,还以为这个凶手真的要玩命了呢,吓得赶紧躲闪到厨房后门的外侧。
借着这个机会,杀手迅速转身,踉踉跄跄地穿过湿滑地面,冲到厨房前门,然后放慢脚步,佯装为刚刚到来的食客。
因为平时呀,砂锅店也有从厨房后门进来的顾客,所以对于杀手的出现,饭店服务员也就不感到奇怪了,还热情地对他说:“欢迎光临。”
杀手可没心思搭理服务员,只是埋头忙着穿过大厅,奔向门口。
“抓杀人犯!”两个追赶者高喊着,从后厨跑了出来,同时一步步逼近杀手。
正值饭口,大厅里就餐的顾客很多,听到这喊声,有的人疑惑地停止了进食,抬起头来查看情况;有的人则惊讶地站了起来。
杀手误会了,以为那些站起来的人是要帮忙对付自己呢,于是按照自己闯入砂锅店时的既定思路,面对大厅的食客,挥舞着手中的凶器,威胁着他们,然后向正门退去。
在大门的内侧和外侧,几个女服务员见杀手面目狰狞地奔过来,以为要伤害自己,吓得惊叫着闪向一边。
杀手瞅准机会,窜出大门,离开了砂锅店,又上了大街,继续拼命奔跑。
追赶者随后继续追赶,可跑着跑着,两个人渐渐地体力不支了,脚步越来越慢,和杀手之间的距离也越来越大,最后迫于无奈地放弃了追赶,开始打电话报警。
返回的时候,司机捡到了一部手机。“是不是刚才凶手掉下来的?”那位邻居问。司机想了想,摇摇头说:“不像。”
120急救车把邢广利局长送到医院后,医生们立即展开了全力抢救,可最后还是遗憾地宣布,伤者经过抢救无效,已经死亡。
此刻,这两个追赶者按照贺靖的要求,正马不停蹄地赶往公安局呢。
贺靖之所以要劳烦这两个追击者,是想让他们为画家描述杀手的相貌特征,以便配合画家绘制凶手的肖像图呀。
一提起画家,人们脑海里往往会浮现出那些留着长发和长胡须的艺术范儿十足的男人形象。不过贺靖认识的这位画家可有点不一样哦,可能是因为他教师职业的限制吧,他的衣着打扮和普通男人并没有什么两样,看起来十分低调。这位姓王的画家,穿戴得很低调,人也很低调,压根儿就没有那种画家们常见的飘逸的艺术范儿。
不过呢,王画家的艺术天赋那可是相当雄厚的呀,他画的山水画风格独具特色,用重彩来体现山水的形态,那效果真是别具一格呢。
贺靖和王画家相识,还得从一次去学校找校长了解一位刑事案件涉案人的幼年情况说起呢。当时呀,王画家正在画国画,那栩栩如生的牡丹一下子就吸引了贺靖的目光,他看着那幅画,脑子里突然就联想到了自己的工作,于是便问道:“人物肖像,你画得怎么样?”
王画家谦虚地回答:“还可以吧,不至于画猫像虎。”说着,还拿出了一张素描作品。这是一张静物素描作品,画的是一套牛仔装,那画工,绝对是能看得出真功夫的。
贺靖看了,便说:“以后我有案子,需要画嫌疑人肖像的,一定来麻烦你。”
王画家笑着说:“画人物肖像呀,还是省城里那些在索菲亚教堂广场和道里步行街上以此为生的职业画师最为专业呢,咱们鹤岗,赶上双休日和节假日,在休闲广场里也有几个专门画肖像的画师。”
“无论是去省城还是在本地找,不都得花钱嘛,我不是惦记着给单位省点儿办案经费嘛。”贺靖开玩笑地说道。
“那没问题,我可以给你当义工。”王画家爽快地答应了。
贺靖还真的麻烦过王画家几次呢,每次所画的嫌疑犯肖像都和本人极为相像,误差率极低。所以这次呀,贺靖对王画家可是寄予了厚望呢。
两人一见面,王画家就笑着说:“我知道,你找我是想让我画杀交通局长的那个凶手的肖像吧。”
贺靖点点头,同时解释说:“这次不抓你当义工了,这可是惊天大案,不差钱,给你辛苦费。”
“正因为是惊天大案,你不差钱,我也不要钱。”王画家表示不要报酬,接着便问道,“不知道都有什么间接资料,只是目击者的描述吗?”
“还有饭店的监控资料。”贺靖强调道。
“哦?监控资料,那可太好了。”王画家一听,显得很高兴。
两个人随后便来到了公安局的专案办公室。
等王画家看过监控资料后,他不禁有些失望了,因为资料上的图像,只是凶手的一个大致轮廓,只有一个面部镜头,也是模模糊糊的,连五官都看不清楚。
没办法,只能依靠目击者的描述来进行勾勒了。
可大家七嘴八舌地抢着说,说得那叫一个乱七八糟,一点儿条理顺序都没有。王画家想了想,说:“咱们这样,先由一个人做主要描述,等到我完成画稿之后,别的人再进行补充修正。”
大家经过商量,选定了邢广利的司机作为主述人。
司机开始描述起来,说那凶手是瓜子脸、密胡茬、浓眉、厚嘴唇、脸色黑红。在说到眼睛的时候,他的描述是中等大小,但是眼中闪射着雕眼一样的凶光。
王画家听着,手中的铅笔在画纸上快速地移动着,不一会儿,一个人头肖像就跃然纸上了。
“就是这个样子!”小车司机肯定地说。
可是,其他几个人看了之后,却都说不是那么一回事。有的对脸盘提出修正,认为应该是大饼子脸。有的对浓眉进行了否定,认为是稀疏的淡眉。还有的对眼睛做了否定,觉得应该是小小的鼠目。
每被否定一次,王画家都要重新绘制一幅肖像画,就这样,一共画成了七张。
凶手肖像画可关系着民间线索反馈的真实性呀,这七选一,难度可就大了一些。贺靖把选定权交给了所有到场的目击者。最后,连一直认定第一稿的司机也和大家意见一致,选定了第四稿。
有了嫌疑人画像,通缉令就可以开始印制了。
往外走的时候,邢广利的邻居对司机说:“那个捡到的手机万一要是凶手遗落的,破案就省事多了。”
小车司机不以为然地说:“敢做这么大案的人绝不会是白痴脑袋,他连杀人的刀都不肯扔掉,怎么会带着手机去作案!那手机,不会是他的。”
刑警的本能就是不放弃任何蛛丝马迹,对一切的可能和不可能进行理智的判断。贺靖听了两个人的对话,就敏感地追问究竟。听了司机的介绍,说:“不管是不是,查一查再说。”
“我还真的带在身上。”司机在自己的随身包里一通翻找,找到了那部捡来的手机,交给了贺靖。
“但愿它是侦破的突破口。”贺靖掂量着手机,自言自语道。
贺靖把手机的事情向领导做了汇报。老神一听,立刻说道:“这应该查清来龙去脉,可能是一条重大线索!”
这是一款八成新的手机,从外壳上看得出当初的购买价格不会低廉。贺靖先检查手机里的资料,发现通讯录和通话记录繁多,通讯人名上,全是绰号代称,什么“骷髅”“坏小子”“赤裸女孩”等等,一看就知道,机主是一个绝对非主流的男孩或者女孩。
想着凶手是一个年过四十的中年人,贺靖觉得手机不可能是凶手使用的。不过转念一想,凶手为了干这个杀人的活儿,临时买一部或者偷一部手机使用,也是很有可能的。
想到这里,贺靖决定先调查机主是谁,手机是遗失了还是更新变卖了。然后从二手商那里调查这部手机的去向。
经过移动公司的查询,果然找到了机主,是一个名叫“欢欢”的女孩,住在工农区北三道街×7号。
贺靖随后对北三道街×7号进行了走访,得知此居民区确实有欢欢这个女孩,父母都是做生意的商人,她初中毕业后就待在家里,整天除了结交形形色色的各类朋友,什么正经工作也不干,此刻刚刚离开家,和一个很帅气的男孩一起走的,说是要去一家新开张的麦香浓牛肉面馆尝尝新鲜。
那家饭馆因为开业庆典搞得十分隆重,贺靖对其有印象,就一路寻找过去。
“找我?”欢欢一怔,上下打量着贺靖,然后讥讽地说:“哥哥,我从来不找年龄超过三十的货色。就算我真有啃老黄瓜的兴趣,也不会让你和别的男人撞车啊。这种事,都是一对一的事,三个人聚在一起,就不是事了。”
贺靖亮明了自己的身份。欢欢依旧是那副幽默的讥讽口气:“我什么货都玩,就是不玩警察,怕人民不答应。”
“严肃点,我是在执行公务。”贺靖的脸色阴沉下来。
欢欢想了一下,对陪吃的那位男孩说:“你到门口等我。”
贺靖问起手机,她想了一想说:“我的手机应该是上周丢的,连同随身背包,是我在商场试衣服的时候被人给偷走的。包里除了手机,还有五百多元钱。”
“为什么不报案呢?”贺靖感到奇怪。
“不想麻烦人民警察,权当扶贫了。”欢欢以一种富家女的口吻说。
贺靖拿出了那部手机,欢欢一眼就认出来了:“就是这部手机,怎么在你手里?”
“谁偷走你的包,有没有印象?”贺靖问道。欢欢摇头。
“是不是一个年纪三四十来岁的男人?”贺靖问道。
欢欢不高兴了:“要是那么大岁数的一个老贼,我早报警了。”
据此,贺靖断定,盗包者是一个青年男子。同时他也弄明白一个道理,眼前这个女孩丢了钱财权当扶贫的态度,也是有前提条件的,那就是行窃者必须是年轻的帅哥。幸亏她不用从事不良职业来维生,否则的话,一定是赔了身子挣不到钱的倒贴运营。
既然欢欢的手机丢失时间不长,那么在二手手机收售渠道,应该能有所发现。这样考虑着,贺靖就到可以流通二手手机的地方查找。
鹤岗市的二手手机市场,虽然不像省会城市那样繁荣,但是商业街的几家通讯公司,都是既销售手机同时也回收二手手机。
贺靖来到这些店铺调查,没有任何发现。
一家通信公司的老板说:“现在的手机稀烂贱,即便是销赃,也没有必要去外地,应该是就地消化了,你怎么会查不到呢?是不是遗漏了哪一家?”
老板这一问,倒提醒贺靖了,在逐一排查的时候,另一条街上有一家二手手机店不知道什么原因打烊停业,错过了调查。按照店前留的联系电话,贺靖和那家业主联系上了。原来他家因为孩子高考金榜题名,今天为送孩子外地读书,大宴宾客庆贺呢。
贺靖说出了调查手机的事情,对方表示:“看一看机子才能知道是不是自己出售的。”
“那我过去,咱们面谈。”考虑到对方忙着庆宴抽不开身,贺靖决定去饭店找他。
那家业主借用饭店的一个空房间和贺靖交谈,他看了手机之后表示:“是我上周收的,这周卖的,不过发票手续齐全。”贺靖此刻关心的不是这些,而是买主是谁。
那家业主先说如何收进的,果然如同贺靖判断的那样,变卖者(也就是盗包者)确系年轻的帅哥,这个拎包贼把价值一千四百多元的手机,以一百二十元的低价处理掉了。
说到买主,业主的介绍和凶手在年龄上吻合了。业主说:“这个人很奇怪,买手机时,我见他是给我朋友打过工的老董,就提起这位朋友,可是他却说我认错人了,他不姓董。然后扔钱匆匆走了。”
“你的朋友,他来了吗?”贺靖问道。
“我家的大事,哪能落他。”业主说着,就出去把朋友喊了进来。
“你说姓董的那小子?他的名最好记了,清朝的一个年号的谐音,现旭,董现旭。他好像是哪个县的,后来一直在鹤北林业局干活。我家还有他的身份证复印件呢,要不要给你找来?”业主的朋友问道。
“当然需要了。”贺靖高兴地说。
经过两个目击者和其他目击证人对董现旭身份证上的照片资料的辨认,确定董现旭就是杀手。这一发现,让整个案件的侦破有了重大突破,就像在迷雾中突然亮起了一盏明灯,指引着警方进一步深入调查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