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假饵亦有鱼上钩
船行暗河，风平浪静，眼看鬼市已入眼帘。
不出所料，往鬼市来的船根本没遭遇半点波折，所谓的水怪根本没踪没影。
陈青云正思索等下该怎么打听水怪的事。
“三哥！”
怎料一到鬼市范围，立刻就有人在岸边高喊：“三哥，祸事了，快快回头！靖安司的人在码头已经抓了不少兄弟，说我们妖言惑众，要下狱治罪！”
陈青云和清玄目光齐刷刷看向操舟的船主。
那船主尴尬挤眉：“二位客人，鬼市就在眼前，就此下船，如何？”
陈青云还想问：“阁下先前水怪之说？”
清玄冷厉出声：“哼，真是个贪得无厌之辈！”
那操舟船主大皱眉头：“害，算老子运气不好！”
言罢，直接“噗通”一声，跳下暗河，潜下水面，不知哪里去了。
陈青云无语：“师弟何必吓他，岂不闻空穴来风，必有缘由？凭他们自己，决计是不敢在天子脚下散播此类‘妖言’的。”
清玄冷笑：“师兄倒是好兴致，那边‘火’的事还没查出什么来，却还有闲心关心‘水怪’？”
“一边是火，一边是水，这么凑巧都发生在这几天，师弟就没想过，它们之间或许有我们意想不到的关联？”
“呵。”
陈青云摇摇头。
看那岸边之人也隐没地下黑暗中，干脆道：“在这里登岸吧，我们在鬼市最好不要跟靖安司的人打交道，免得横生枝节。”
跳上乱石嶙峋，根本没有道路可言的岸边，清玄问：“现在师兄可以说了吧，来鬼市做什么？”
陈青云还是神秘兮兮：“不是说了吗，打草惊蛇，抛饵钓鱼。”
眼看陈青云不直说，清玄只得继续观察。
在通道乱七八糟，七通八达的地下暗河的乱石堆岸边走了一阵，终于来到一处相对平坦的地形。
耳畔渐渐听到水声外的嘈杂人声。
陈青云闷头前进。
清玄的目光却被河槽中间奇形怪状的人所吸引，这地方是个卖艺之所，有裹得严严实实生有六臂的胡琴表演者，也有长相怪诞的侏儒卖弄技艺，还有御蛇的胡人吹着古怪笛音、控制蛇虫......
各种奇人异人聚集，目光不时瞥向来路很不正常的二人。
环境阴森可怖。
各种牛鬼蛇神目光都带着阴险意味，令人不安，清玄暗暗警惕。
陈青云却神色如常。
浑不在意闷头赶路。
鬼市，建在地下汉洛阳的废墟上，棚户居多，鲜有木石建筑。
陈青云带着清玄，很快在一个药香扑鼻的棚户前停下。
这棚户前瓶瓶罐罐摆了一地。
甚至还有个匾额。
【药庐】。
“鬼市神医？”清玄终于意识到陈青云此行所要找的究竟是什么。
不等陈青云作答。
棚户里响起沙哑的声音：“两位，是来求医问药？看着眼生，知道老朽的规矩吧，问诊先收一两金。”
陈青云循声看向棚内，很快在药罐子之间，看到一个衣着破烂，披头散发，睡眼惺忪的老人。
陈青云俯身下去，从怀里掏出一枚金叶：“神医，在下这几日身体多有不适，正是来求医问药。”
在原身记忆里，这鬼市神医在神都地下鬼市名声在外，传言他有生死人、肉白骨的神妙医术。
如今陈青云综合种种信息，大概确认，这位神医身份应匹配的是《通天帝国》里的太医王博。
在电影剧情里，太医王博是太医令首席，赤焰金龟正是他为解决高宗的寒症从西域引入中原，后来发现赤焰金龟是毒非药。
他因穷尽毕生所学也不能治高宗的寒病，又察觉高宗即将病故，害怕受牵连性命不保，为避祸逃离太医署，从此藏身鬼市。因医术高明，渐渐传出了鬼市神医的名声。
陈青云在芸儿断手上，见过其神乎其技的断肢重续手段。
说来陈青云此行除了钓鱼，未必没有想顺路验证自己身上没有被张夫人种下什么古怪毒素的想法。
但见神医伸出脏兮兮的手，出手如电，把金叶裹进手里，掂量一番：“好成色。手伸出来。”
陈青云淡定把手伸过去。
神医探手把脉，另一只手把金叶揉成团，塞进怀里，同时嘴里念念有词。
“无病无灾，只是有些气血不足。”他似因陈青云身上没病而气愤，吹胡子瞪眼，“这点小事也来找我？诊金概不退还！”
“请神医开点补气血的药。”
正说话间。
神医鼻子好像闻到什么，这里闻闻、那里嗅嗅。
“嗯？你等莫不是来消遣老夫？”神医忽然瞪大眼睛，“太清益气丹！”
神医目光游离在陈青云和清玄之间，警惕开口道：“你们不是来找我问药的！”他冷下脸来，把怀里已经捏成一团的金叶子递送回来，“你们另有目的，小老儿不过一医者，不是来求医的生意我不做！请离开吧！”
轰隆！
正说话间。
医棚屋顶不知从哪里，竟当头落下一口千斤大钟，砸穿屋顶，直直朝神医所在而来。
神医大惊失色：“尔等害我！”
他愤恨大叫着，身形快速避趋，闪身到药庐一角。
鬼市里，能开店那么久的，怎么能没有备用逃命手段。
只见神医一拍地面，当即露出一个暗道，他整个人无半点犹豫，灵活的像只老鼠，一溜烟钻进暗道。
那口大钟终于瓮鸣着落地。
砸在暗道入口。
这一下真真毫无预兆，出乎预料，清玄神色大异，难以置信望向陈青云，讷然开口：“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你究竟做了什么，为什么会有鱼上钩？”
说实话，陈青云其实心里也被突然的惊变吓了一跳。
他之所以目的明确的先去看工部、再去看天枢、后去画工住处、最后来找王博。
全是他按照《通天帝国》剧情，从结果进行的反推，继而做出的尝试。
他事先什么信息都没有，根本无从确定会不会真的有鱼上钩。
不过既然真的钓到了鱼，那还等什么？
陈青云故作高深，好似一切胸有成竹，淡定对清玄道：“把鱼抓住，不就知道了？”
当即催动内劲，招呼清玄：“你耳朵好使，快定位神医往哪里去，凶手要杀的人是他！”
鬼市一时间因为药庐这边异变，引发一阵骚乱。
清玄道人犹豫片刻，选择帮助陈青云，指着一个方向：“这边！”
陈青云不疑有他，轻功一点，快步奔袭朝暗河而去：“走！”
快步疾奔。
越过一个地下狭窄河口，入到一个隐蔽暗河支流处。
“啊！”
前方有惨呼声传来。
伴随阵阵暗河河流涌动，河水哗哗作响声。
陈青云和清玄赶至时。
河面到处是四散巨木和碎木板，一艘小舟倒扣在狭窄暗河支流上。
显然是神医王博逃亡路线已经被事先埋伏，遭遇袭击。
便在二人轻功催动，往小舟所在赶去时。
一阵古怪异响声从暗河高空传来。
抬头一看，却是先前进入鬼市时，清玄道人暗暗警惕的那个六臂怪人，正从地下暗上空，伴随猎猎风声，从上空当头袭来。
剑光一闪。
陈青云长剑出鞘。
神霄御雷剑二式厉跻勿逐当即出招。
他虽然催生不出雷光电流，但以内力催生劲气，剑势仍旧凶厉。
这一招是神霄御雷剑最快的一招，剑出快如闪电，在圣灵剑法的剑气催动下，虽然不能爆发雷鸣电闪，但气势雄浑，还是震颤空气，引起滋滋瓮鸣声连绵不绝。
这一招的剑气瓮鸣会搅乱敌人的真气流动。
陈青云虽不能做到张夫人那样的强大气势，但剑光抵近敌人身体，还是发挥出了应有作用。
只片刻间。
来势汹汹，伴随瓮鸣声响的神霄御雷剑光击中那六臂怪人身体。
其手都来不及从宽大衣袖中探出。
真气便被陈青云的搅乱。
没有刺中人体的感觉。
剑刺入身，却似击中一片虚无，只有一股真气乱流失控乱窜。
“着！”
陈青云大喝一声，剑身转动，瓮鸣剑气再发。
撕啦一声。
那怪人直接如五马分尸，身体崩解开来。
真气流动间。
清玄道人大喝出声：“是木偶！”
终于，清玄道人目光敏锐捕捉到一闪而逝的钢丝光芒，再难按捺手中长剑，出手加入战团。
只见清玄道人脚下一点，重重一脚踩在暗河上的一块木板。
而后借力一纵，身法快若雷霆。
但见他身上真气震动，身体闪烁着耀目电光，整个人化为一道青色惊雷，直直朝暗河上藏身幕后操控木偶的杀手而去。
“人剑合一！此人武功奇高，小心！”
陈青云也被清玄道人表现出的实力吓了一跳。
但见他剑势自下而发，朝上而去。
闪电激发。
电光舞动。
竟将光线黯淡的暗河狭窄支流逼仄环境照的如同白昼。
将头顶藏身隐蔽处操控人偶的杀手照的无所遁形。
身法催动，伴随声势骇人的雷鸣，真真是骇人至极。
头顶人偶师被剑势杀机锁定。
一时竟动弹不得。
眼看清玄道人剑发电光，便要将那人偶师重创。
忽有惊声啸叫声袭来：“挡住他！”
便听簌簌声响。
清玄剑气雷光所向。
一套诡异如渔网般的铁索带着强横劲气迎头扑下，眼看就要网住清玄。
清玄低打高，身形滞空，按常理而言，是弱势方。
可他剑势已成。
剑气雷光搅动间，竟生生将那精铁打造的铁网搅成碎块。
“小心他手中的剑，削铁如泥！”
“快撤！”
头顶又是几声惊呼。
人影闪动间，四散跑开。
清玄剑势被那古怪铁网一滞，没能如期命中那操控木偶之人。
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人也逃跑了去。
他剑势已尽。
空中无处借力。
只得无奈下落回身，冷声道：“我剑虽不中，但他被我的雷音震伤。他跑不远！”他看陈青云似乎没有要追的意思，“不追吗？”
“看到了吧，这就是人手不足带来的后果，若是再多两个好手，怎会让这等宵小逃掉？”
陈青云哼了声，道：“我们俩既然不能分兵，便穷寇莫追，放过他们。如今既然确认能钓到鱼，我们只要拿住鱼饵，还怕他们不自己凑上门来？”
说话间。
伸手向下方倒翻的渔船一掌拍下。
手掌穿透渔船舱板，把藏身其中的神医活生生拽了出来：“神医，事已至此，请跟我们走一趟吧！”
神医神色慌张，正要说话。
清玄出声示警：“有人来了！”
话音刚落。
便见支流狭窄入口挤进一人来。
这人身穿制式衣物、装备精良。
看着装，该是一位大周靖安司统领。
只听那人开口断喝出声：“靖安司天应星办案，你是何人，快快束手就擒！”
那自称天应星的靖安司统领内力惊人，大喝之声竟成一股真气外发而出，直直将他所喝人影震飞四散，如同分尸。
那是个人偶。
陈青云和清玄二人各自擒拿住神医一臂。
在先前那伙杀手藏身处互相对视一眼，都看出了彼此神色中的犹疑。
靖安司的反应很奇怪。
出现的时机不快不慢，恰到好处，反而显得古怪。
只怕这焚尸案里，还有靖安司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