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22章 给权容易给钱难
“万岁爷,太子殿下回去了...”
“再没人了吧?朕有些困乏了,熄灯吧。”
“欸...”
朱常洛把手一扬,撑着床板自己躺下,打算熄灯后再盘腿吐纳。
经过十几天的静养,以及夜里持续吐纳排毒,虚弱的身体恢复了部分力量,但亲信宦官、妃嫔子女、内阁大臣,都有理由来分摊存储的阳气。
这一边恢复一边消耗,所以离完全康复还很早。
而皇帝不能什么都不管,想要专心休养只有让他人分担,目前只能期待朱由校监国,遂对其要求尽量满足。
王安送完太子,口头回应着朱常洛,却在为他盖被之时,小声问道:“万岁爷,刚才殿下的要求,您真同意啊?”
“为什么不同意?朕说过要支持他。”
朱常洛侧躺榻上,闭着眼下意识回应着。
王安则靠近继续提醒:“万岁支持太子没错,但殿下今日所请之事,很大程度受了孙承宗影响,眼下朝臣皆弹劾熊廷弼,太子却反其道而行之,会不会惹来群臣非议?老奴建议万岁慎重...”
“嗯?”
朱常洛睁开眼,看着俯身关切的王安,冷冷问道:“群臣非议谁?是朕还是太子?一定要遂他们的意?”
“不是。”
王安惊得一退,急忙摆手解释:“老奴不是这个意思,主要是万岁刚刚登基,朝廷最好以稳定为重,避免重蹈先帝在位期间,各党相互抨击斗争的覆辙,您当年也深受其害...”
“是吗?”
朱常洛把手一抬,王安慌忙接住扶起。
“父皇在世时,若是一团和气、毫无争斗,这皇位还是朕的?”
“呃...”
王安咽了咽口水,辩解道:“可弹劾熊廷弼的大臣,多数就是为万岁抗争的人,这些人正直忠义,乃是大明的贤才。”
“朕知道,所以朕登基之后,已经论功行赏,怎么?还要朕言听计从不成?他们当初是为谁争?”
“这...”
朱常洛不待王安开口,又继续滔滔说道:“太子说得没错,撤下一个熊廷弼容易,要处理辽东困局艰难,如果仓促换一个人,最终成效不如熊廷弼,谁来为这错误负责?太子想用周、黄两位尚书,他们不也不敢应吗?”
“这种事,谁也不敢说绝对...”
“辽东乃京师屏障,倘若换的人不如熊廷弼,而使得局面更糟糕,朕杀几个犯错的人,局面能恢复现在吗?”
听到这里,王安发现现在的朱常洛,头脑比登基时还清晰,遂放弃帮群臣说话,并装傻恭维道:“如此说来,看来留下熊廷弼,反而是最稳妥的,万岁爷英明...”
“不是朕英明,是太子不盲从,有识人之明。”
“对对对,殿下聪慧过人,几个日讲官都夸他,只不过...”
见朱常洛如此看重,王安也顺着话题不停附和,但夸到一半又调转话锋,提醒道:“对于熊廷弼的支持,请万岁爷仔细想一想,是不是恩宠太过头了?太子刚刚接触国事,像百万银两、便宜行事这种,估计他都有没概念...”
“无所谓,朕不在乎,太子的要求高才好,那样朝中大臣就会明白,朕要太子监国这事,不是说说而已。”
“原来如此...”
王安恍然大悟,心说陛下原来是玩真的,只是给权容易给钱难。
登基之初,已经拨了两百万犒赏边军,其中一百万为辽东专项饷银,现在太子又要一百万,内帑银两大风刮来的?
先帝存了几十年,只给当今陛下留下不足七百万,而陛下登基不到两个月,内帑存银就要花去一半。
照这个速度,内帑年底就空了。
尽管朱常洛决心已定,王安还是顶着挨骂的风险,小声提醒道:“万岁爷,老奴之前给您提过,现在矿税已经停了,内帑存银要省着花,再说给辽东一百万,九边其他军镇都欠着饷,要是都来索要...”
“嘶...”
朱常洛突然醒悟,遂蹙眉追问:“可朕金口已开,如若不满足太子,只怕他今后没干劲,王伴素有智慧,当有妙计教朕?”
王安当即对曰:“百万银两送辽东,倘若走漏风生、引来贼寇,反而有被劫走的风险,老奴以为可先答应数目,先送十万或二十万,剩余则以一年或半年为期,分批秘密送去...”
“妙啊。”
朱常洛一拍大腿,顺手抓着王安衣袖,嘱咐道:“就按你说的办,朕今夜可以睡个好觉,对了,安抚熊廷弼的圣旨,明天之内帮朕拟好,记得着重体现太子赏识。”
“啊?太子?”
“没错,就是得让熊廷弼知道,是谁在力排众议挺他,然后他才能知恩图报,让太子监国轻松点。”
“知道了...”
......
乾清宫主仆,定下计策。
慈庆宫主仆,各自欢喜。
朱由校打着孙承宗之名,成功阻止熊廷弼被撤职,还给他要来权和钱支持,心说沈阳和辽阳等地,总不会再丢了吧?
魏朝陪同面圣,刚刚看到太子对答如流,最后还得到皇帝认可,他也觉得与有荣焉。
刚回到慈庆宫,老魏心思又活泛起来,笑盈盈说道:“殿下明日不用早起,今晚找找乐子玩耍?”
“乐子?什么乐子?”
“皇贵太妃与贵妃,一前一后送来的宫娥,或琴棋书画或吟诗作对,各有自己一技之长,殿下读书也在学诗文,何不与她们交流风雅?他日课上对答,兴许用得上...”
“哦?”
朱由校顿时来了兴趣,遂摆手吩咐道:“既然如此,都叫到寝殿去。”
“好,好...”
魏朝闻言欢喜,当即辞了朱由校,先一步去安排。
一炷香后,寝殿正堂。
八名佳人,精致打扮。
朱由校靠着椅背,小口咬着客印月做的点心,饶有兴致欣赏美人起舞,不会乐舞的美婢们,则在他身边按捏喂食。
一时间,房中莺莺燕燕,欢声笑语。
殿外廊下,魏朝探头窥了一眼,随即如龟缩闪开。
他握住客印月的手,兴奋说道:“终于成了,枉我担心一场,太子这才正常,不要则以,要就全要...”
“撒手。”
客印月用力挣脱,冷冷说道:“太子本来正常,就知道瞎担心。”
“怪我,怪我...”
魏朝陪着笑脸,又小声央求道:“月儿,我们重归于好吧,万岁对太子言听计从,很快就要让他监国,我以后定然前途无量,李进忠(魏忠贤)没前途...”
“你得意什么?我是殿下乳母!”
“是是是,你忘了他吧...”
“哼哼。”
客印月不置可否,突然蹙眉呢喃道:“陛下不加节制,没多久就掏空身子,太子今日叫来八个人,身体怎能吃得消?我得去劝劝他...”
“现在?你别扫兴!”
“起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