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悬崖之上的张一谋
就在张一谋为了这件事儿闷闷不乐的时候，恰好此时他的好搭档张伟平也走了进来。
看到张一谋，张伟平便不由得轻轻叹了口气。
“怎么了？”张一谋有些心情低落地问道：“今天的票房统计出来了？”
“是。”张伟平有气无力地说道：“今天总共才10几万票房，上座率已经跌到13%，估摸着用不了多久，他们就会发来削减排片的通知了。”
听到张伟平这番话，张一谋也是浑身微微一颤。
这已经是他继《有话好好说》、《一个都不能少》之后的三连扑了！
虽然这几部片子质量其实都不错，也拿了很多国内国外的大奖，但也架不住票房不给力啊！
奖拿的再多又有什么用？电影院是要靠票房吃饭的！
票房不行，电影院赚不到钱，就只能削你的排片，否则电影院就得亏本，电影院亏本，老板就没饭吃，只能被生生饿死！
所以就算是张一谋，也没办法阻止电影院削减《幸福时光》的排片！
但排片一削，电影的票房又会跟着进一步跌落，到时候可能单日连10万都到不了，最终电影也会扑得更惨！
张一谋不由得揪了揪自己的头发，才愕然发现自己竟然已经秃了一大块发际线。
“我的头发都这么少了吗？”他不由得心头苦笑，看来这段时间由于焦虑，自己就连头发都不知不觉掉了很多！
此时张一谋又情不自禁地想起了老师张益福，想起了那个满脸稚嫩的大学生。
如果当时我答应和他们合作，会不会有什么不一样呢？
就在他走神之际，张伟平突然伸出手在他面前晃了晃，把他给惊醒！
“唔，怎么了？”张一谋少有的失态般问道。
张伟平赶紧说道：“其实你也不必太在意，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挫折而已，我始终相信你，你是国内最好的导演，所以你一定要坚持自己的信心！”
张伟平也是毫不吝啬的给张一谋加油打气。
听到他这番话，张一谋不由得眼眶一热，心头万分感动。
张伟平确实是他的知己，也是这个世界上最支持他的人。
连续三部电影扑街，张伟平都没有责怪他，甚至就连亏损的钱也没有找他纠缠，而是独自默默的承担下来了。
其实张伟平也不是什么真正的“巨富”，他的身家不过几千万而已，这两年都折在张一谋的作品里了。
这让张一谋不由得生出一股愧疚，既感觉对不起自己的努力，也感觉对不起知己的信任。
所幸他亏得还不算太多。
因为张一谋的电影投资本身也不多，他拍的大多是乡土电影，花费最多的地方也就是胶卷和演员的片酬了。
既没有大场面，又没有特效，能花多少钱呢？
所以这部《幸福时光》，亏损可能最多也就2，300万而已，其中还有一部分被西影厂给分担了。
但即使如此，张一谋也感觉自己对不起很多人。
所以他在犹豫了一番之后，突然开口对张伟平说道：“老张，要不我们带着这部电影，到学校里去巡演吧！”
“？？？”
张伟平脑袋上，立刻冒出三个大大的问号！
不是，老张你不是在开玩笑吧？
我们带着《幸福时光》，到高校里去放映？
这不就是露天电影吗？
我们新画面公司什么时候这么没牌面了，都沦落到要去放露天电影的地步了？
不过张伟平很聪明，心思转的很快，立刻就猜到了张一谋为什么会突然有这样的想法！
“你是想学你那个师弟？”他皱着眉头询问张一谋。
上次电影路演的时候，他也见过张益福和张玉林，并跟他们攀谈过。
所以他知道张益福和张玉林的想法。
不过当时张伟平对这两人根本不屑一顾，态度甚至比张一谋还要敷衍！
毕竟张益福也不是他的老师，张玉林在他眼中只不过是个不值一提的毛头小孩儿而已。
但他也没想到，正是这两个在他眼中属于“老弱病残”的组合，却在京北各大高校创造了一个不大不小的“神话”。
关于《鬼影实录》在京北各大高校巡演的事，张伟平也听说了，毕竟四九城就这么大，丁点儿的风吹草动都逃不过大家伙的耳朵。
所以当他知道张玉林居然用3天时间拍了一部价值7000块的电影，还在各大高校搞什么巡演的时候，张伟平差点儿连大牙都笑掉了。
这不是拿乞丐的破碗去参加鉴宝吗？
张伟平当时甚至觉得北电的人都疯了。
但是随着时间逐渐流逝，等张伟平再次听到关于这部电影的消息时，它已经在京北城的各大高校之间引起了巨大的轰动！
这部耗资“仅仅”7000块的电影，竟然悄无声息就拿下了近20万票房！
这着实把张伟平给吓了一跳，也让他对京北城各大高校学生的消费能力有了新的认识。
可也仅此而已。
就算《鬼影实录》再怎么轰动，难道还能比得上进了院线的正规电影？
《幸福时光》票房都快300万了，这部电影也才20万而已，怎么比？拿什么来比？
两者根本就不在一个level，所以张伟平对这部电影也没怎么关心。
可是现在，当从张一谋口中听到那近乎于“投降”的话语时，他才不得不重新注意到了这部电影。
因为听张一谋的口气，他似乎已经被逼到了绝路，需要用这种方式来给《幸福时光》拉票房了！
这也太……掉逼格了吧？
然而等到张伟平了解到《鬼影实录》的巡演计划之后，他也不由得有些心动了。
一座城市就是30万，8座城市就是240万，要是放到全国所有的城市……
这电影的票房还不得起飞啊！
不过这也只是想想而已，毕竟你要是真想走遍全国所有的城市，这时间线也拉的太长了。
恐怕等电影放完，张一谋的孩子都能打酱油了。
嗯，似乎张一谋的孩子本来就已经可以打酱油了……
所以张伟平最后还是用力摇了摇头，把这个想法给逐出了脑海。
不是不屑为之，而是投入和产出根本不成正比。
也就只有张玉林这样闲得无聊的大学生，才能有这么多时间和精力去搞什么高校巡演。
当然，除此之外还有另一个原因。
那就是《幸福时光》这部电影，根本就不适合搞什么高校巡演。
人家张玉林的《鬼影实录》之所以能拿到高校去巡演，一方面是因为他本身就是大学生的原因，另一方面也是因为这部电影就适合大学生跟年轻人观看。
可张一谋的《幸福时光》呢？
这部电影的观影群体，和大学生不能说是毫无关系，但也基本上是南辕北辙。
这部电影讲的是一个小人物对美好生活的追求的故事，属于合家欢类型的剧情片，而这种电影，基本上不在大学生们的菜单上。
大学生喜欢看的是什么类型的电影？惊险、刺激、新奇、有着独特的价值观和摄影手法的电影！
比如张玉林的《鬼影实录》。
这和年轻人追求新鲜的心态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
所以张一谋这种老派导演的电影，根本不受大学生追捧。
过往的事实也证明，张一谋的电影年轻观众极少，不能说没有，但也只能说是聊胜于无。
在这样的情况下，他的电影拿到大学去巡演又有什么意义呢？
不过从张一谋的语气中，张伟平也听到了一些令他感到欣喜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