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还有后手
电影放完，台下的学生们一边议论纷纷了，一边退场。
但有好几个坐在前排的身影纹丝不动，似乎正在思考着什么。
其中就有力推这部电影在学校正式放映的张益福。
张益福此刻有些神色有点儿凝重，因为这部电影，和他想象中的品质差多了。
用他多年的从业经验来说，这部电影要是他某个学生的毕业作品，他会毫不犹豫地给他打不及格！
因为这电影，我们姑且称之为电影吧，在专业性上完全哪哪儿都是毛病！
镜头模糊不清，画面抖动剧烈，没有任何美术设计的痕迹，台词都听不清楚，运镜的水平可以说是小学生级别，故事老套毫无新意，整部电影除了“啊啊啊”，看不到导演的任何意图，或者说不知道导演究竟想讲什么，纯粹就是满屏的血腥和恐怖……
这种水平的作品，张益福家的旺财背个摄像机都能比它拍得更好！
但考虑到这部电影是以“伪纪录片”的形式出现，再加上它只有7000多块的拍摄资金……
张益福也不知道该怎么评价它，他只知道，刚才看到电影的时候很多学生都在全程尖叫，好像是真的被吓到了。
这让他不禁又回想起了当初看《女巫布莱尔》时的场景，当时他好像也是这么想，认为这根本配不上被称为“电影”。
可是后来他知道了，《女巫布莱尔》在全球卖了2.49亿票房，还是美金，比全中国一年的电影总票房还要高！
所以张益福一时间竟也判断不准这部电影到底是好还是坏，他只能向旁边的同僚和好友们求助。
而巧合的是，坐在张益福旁边的正是胡爱民。
当被张益福问到这部电影怎么样的时候，胡爱民脸上也是一副吃了屎但又不能说的表情。
“怎么说呢？”他犹犹豫豫地回答：“如果我从专业角度分析，这部电影……狗屁不如，它甚至都不配被称作一部电影！”
随即胡爱民脸上又露出复杂的神色，感叹道：“可是刚才我在看的时候，也有注意观察到那些学生的表情，我发现他们竟然看的非常投入，放映过程中没有一个人起身离开，这说明他们似乎对这部电影还是很认可的……”
“这有点儿颠覆我的常识了，所以我真的很难做出评判！”
胡爱民的话，似乎也代表了周围其他的电影学院老师们的心声。
大家都纷纷向张益福表示，这部电影很烂，但烂的有些奇怪。
它不是那种让你看不下去的烂，而是从画面、质感一眼就能看出它是粗制滥造，可你偏偏又欲罢不能，有好几个地方，就连学校这些见多识广的老师们都被吓到了。
就连这些老师们也很奇怪，这样一部剧情简单，一眼就能看穿的电影，为什么却偏偏有如此的魔力？
所幸没一会儿，张玉林也来了，张益福和胡爱民等人立刻就把他围在了中间。
“小林，这就是你拍出来的电影？”张益福的表情有些无奈，就跟被强喂了巧克力味的屎一样，憋着说不出来，就很难受。
张玉林却反而若无其事的问道：“怎么样老师，你们觉得这部戏还行吧？”
张益福和旁边的其他人面面相觑，相互对视了几眼都没说话。
他们没办法昧着良心夸奖这部电影，但你要说它烂吧——似乎又没想象中那么烂。
你能批评它什么呢？
人家一开始就说了，这是部“伪纪录片”。
什么是伪纪录片？这里的老师都看过《女巫布莱尔》，对此也有了一定的认识。
这种电影本来就长这副模样，追求的是“真实”，所以镜头摇晃、画面模糊、收音不清晰这些状况，人家都可以解释——这是演员自己手持数码摄像机拍摄的，你还要怎么样？
可你要说他制作不用心吧……
7000块，能把电影拍出来就已经很好了，你还要什么自行车？
现在还有什么电影是用7000块投资就能拍出来的？
哪怕是电视台的真.纪录片，也不止这个价啊！
所以你也不能怪张玉林拍的烂，他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而已。
其实若真要用心拍，这部戏也不是不能拍的更好。
比如恶鬼可以通过身体接触依附在人类身上这个设定，就可以搞出很多花样来，比如让几个主角之间相互猜疑，那恶鬼到底附在了谁的身上……
如此一来，电影的悬疑性和故事性都会大幅度上升。
但这样做的代价，就是拍摄费用也会跟着大幅度上升！
张玉林不是做不到，而是没钱去做！
他拿到的那点儿投资，就只够他做出这样的剧情来。
所以张益福等人看的也是如鲠在喉，如芒在背，如坐针毡。
但好在刚才放映的时候满场同学们的反应还不错，这让张益福等人一时间也不好去质疑。
于是张益福话锋一转，就问起了另一个问题：“你到时候就拿这部电影去其他的学校巡演？”
“是啊，有什么问题吗？”张玉林还是那副老神在在的样子，好像一点儿都不觉得自己的电影有什么问题。
张益福话到嘴边，又给强行咽了下去。
“那你预计要花多长时间来做巡演？”
他还记得张玉林之前跟他说过的话，巡演不是上映，而是宣传计划的一部分。
他想利用巡演赚到的钱，再去做后续的推广，然后把这部电影送进电影院。
确实，对于现在的传统观念来说，只有进了电影院，才能算得上真正的“电影”，因为这个时代还没有什么网大、短剧之类的概念。
如果一部电影进不了电影院，就只能说明投资失败了，电影制作商注定会亏钱。
虽然张益福到也不在乎那7000块，而这部电影也带有很浓厚的实验性质，但他也不希望这部电影就这样失败。
毕竟对于张玉林说的那个“电影工业化”的理论，他还是很重视的，这件事要是探索成功的话，对于中国电影的发展有着举足轻重的影响。
但张玉林却在这时候眨了眨眼睛，脸上露出一抹狡黠的微笑。
“老师，我没记错的话，今年的大学生电影节，是在11月份开幕吧？”
他突然话锋一转，问起了另一个问题。
闻弦歌而知雅意，张玉林刚一开口，张益福就猜到了他的想法。
“你是想巡演到大学生电影节开幕，然后拿这部电影去参展？”他问道。
张玉林立刻谄笑道：“怎么样老师，您有没有门路……”
“大学生电影节谁都可以报名！”张益福当机立断打断了他的话，说道：“但最终能不能过审，又能不能拿奖，这不是我能决定的，我还没那么大的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