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26章 我可是要斩你哎!
杜鸢一出来,院内院外的目光都落在了他的身上。
百姓们想要见见到底是何方高人,竟然在他们青县引起了这么大的事情。
衙役们则是三分好奇,七分不信中小心打量着今日的事主。
至于钱有才,他则是急忙上前请罪道:
“自若无能,竟然让这狗官打扰了道长清修!”
“钱有才,本官是朝廷命官,是皇上亲自开的恩科,点的进士!你嘴巴给本官放干净点!”
房县令纵然脾气再好,也忍不得一个望族子弟对着自己这般侮辱。
但钱有才却是回头骂道:
“那你真是枉费皇上点兵,道长这般高人,你不礼遇有加,上报朝廷,请许国师之位也就算了,你竟然还敢污蔑道长是那劳森子的妖道,你不是狗官,谁是狗官?”
在钱有才的眼里,杜鸢的形象已经无线拔高。
现在,杜鸢自己都怀疑,只要他说了一句,你最好去死,钱有才都会咬咬牙自行上吊。
好笑着摇摇头后,杜鸢拍了拍钱有才的肩膀道:
“此事无需如此,县令大人的名声,我还是听过的。”
在杜鸢说书讨生活的那些日子里,就有人给他说过,说房县令是个爱民如子的好官。
年前还从乱葬岗救了一个染了恶疾而被遗弃的女子回来。
再往前,也是深得民心,大小案子全都亲力亲为,还增修水渠改善田亩。
做了不少好事。
对于这样一个好官,杜鸢还是心有好感的。
“道长,这狗官有眼无珠,您还说这些干啥啊!要我说,您和我去州府,我想法子,让您见到刺史大人!”
“刺史大人和我钱家还是有点交情的,定然不会和这有眼无珠的东西一样,以至泰山在前而不识。”
“哎,不必如此。”
就现在这个走几步就一个妖邪的情况,杜鸢可不想贸然跟着钱有才跑去州府这样的大地方。
当然,房县令这里也要好好解决一下。
挥退了还想说些什么的钱有才后,杜鸢背手走到了房县令面前。
对方则是一直打量着自己。
双方各自站定后,杜鸢拱手道:
“房县令,贫道久闻您的大名了!”
自从前院闹闹哄哄的把杜鸢吵醒后,过来的杜鸢也一直观察着房县令。
青绸官袍套在山岩般的骨架上,浆洗发白的袖口磨出毛边。仪容称不得俊朗,但也不失周正。
尤其是那双手——虎口刀茧叠着笔茧,指节粗大如古槐根,分明是握惯犁耙又攥紧圣贤书的。
看来路上听闻没有出错。
房县令出身寒门,所以对百姓格外体贴。
因为他吃过百姓的苦,说不定还吃过官吏的苦。
一个这样的官员,谁会没有好感呢?
至少杜鸢不是例外。
“妖道,既然听过本县清名,那为何还要来我青县做这愚弄百姓的恶行?”
“你背后是何许人也?”
“此刻招来,本官还能给你争取一二,免了死罪。”
房县令已经笃定杜鸢是要效仿西南,在他青县激起民变,反抗朝廷。
杜鸢也不生气,因为这就是个误会。
可就在杜鸢想要证明一下自己的时候,杜鸢却是抬头看见了房县令身上染着几丝黑气。
从身到头,都有环绕,不详而恶臭。
尤其是头,藏于脑后,杜鸢都差点未见。
且这东西杜鸢见过,就在昨晚的钱家大堂!
嗯?!
杜鸢微微挑起了眉头。
是另有隐情,还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杜鸢心中思绪闪过不停,但准备证明自己的动作也是停了下来。
这事明显不对,他昨晚才打杀了那个东西,今天房县令就来拿他。
先前还能说是巧合,但现在怕是就不能了。
所以,要改变方针!
若是发现不对,就直接释明,杜鸢担心对方狗急跳墙,直接和自己斗法。
届时,依旧不清楚自己究竟是什么水平的杜鸢,对此是真心希望能避则避。
至少杜鸢觉得,他还有很多机会可以赶在真的对上前,找来更多百姓,强化自己。
无数思绪纷扰而过,一个应该可行的计划,在杜鸢心头敲定。
“贫道若说身后无人,那房县令要拿贫道如何?”
房县令微微眯起了眼睛道:
“有人无人,公堂之上,自有论断!”
“您要押我去往公堂,是否还要招来诸多百姓旁观?”
杜鸢记得县衙办案是要把百姓叫来旁观,以示公正的。
“不让百姓看到你究竟是何等面目,本官如何让百姓相信你是个满嘴胡言的妖道?”
居然是真的啊,那太好了!
我正想着怎么扩大影响力,拥有更多足以看清云雾后,还可拨乱反正的底气呢!
杜鸢瞬间眼前一亮的说道:
“那快快请往!”
我啊,最喜欢人多的地方了!
嗯?!
房县令听的一愣,这妖道怎么好像就等着去往公堂?
他难道有信心和自己对峙?
真是荒唐!
房县令正欲开口将杜鸢押往公堂。
却又见那额后黑气萦绕于前。
刹那之间,心思顿变!
难道他就不怕我几个板子下去,他瞬间破功?
不对,肯定不对,常人这个时候只会害怕。
他却不怕,难道是在诈我?
等等!
房县令突然心头一骇的看向了自己身旁的衙役们。
他是流官,在青县虽然是名义上的最高长官,但实际上,论及根基他远不如县丞等人。
事先的紫云真人就向他证明了这一点,若非他搬出皇命让县丞低头,怕是那几个衙役根本就不会上前抓走劳森子的紫云真人。
所以,这妖道不怕去往公堂,莫不是他背后之人已经把手伸向了县衙,买通了衙役。
就等着让我给他‘添砖加瓦?!
房县令其实觉得自己对青县是有掌控力的,但昨天紫云真人那件事上衙役们的表现,让他对这个产生了怀疑。
而此刻杜鸢的不合常理,也是让他生出了诸多疑虑。
狐疑的视线扫过了身旁的诸多衙役后。
房县令突然沉声说道:
“妖道,本官得陛下旨意,要杜绝地方有谋逆之辈,意图借怪力乱神之说效仿西南。”
“所以?”
房县令眉前黑气萦绕加深,心中思绪亦是偏执。
想要效仿西南绝对不是一个钱家敢干且能干的事情。
他们的表现的也不像是这个妖道自己愚昧找死。
那么只能是地方门阀对朝廷不满了。
今天这事,必须以最有力的手段扼杀在萌芽之中!
在房县令三十年的人生中,他从未见过任何神神鬼鬼,所以杜鸢可能真的有本事这个认知在他脑子里从没出现过!
在他眼里,这件事只会是地方门阀意图效仿西南。
“所以本官有事急从权之能,本官决定,立刻将你押付刑场,斩立决!”
只要人头落地,百姓就不会相信这是个所谓的高人。
而送往县衙拷打,房县令现在不太敢了。
他可是知道那些负责行刑的衙役们,平日里是怎么收取灰色收入,又是怎么鱼目混珠。
保不齐到时候就是什么板子加身瞬间断裂的把戏!
届时,百姓一见,谁能控制?
而刑场不同,侩子手吴大刀的发妻难产时,是他找来大夫拿出钱财救回了母子二人性命。
那是绝对的自己人!
“什么?你这狗官!”
钱有才当即炸了,这厮居然连上报朝廷都不愿意,就要斩了道长?
法度何在,天理何在?
可杜鸢却是猛然抬手制住了想要上前的钱家众人。
转而不可思议的问道:
“你是说,你要把我送往刑场,让无数百姓围观?”
“没错,届时至少半个青县的百姓都会过来看你午时问斩!”
这一刻,杜鸢不知道房县令或者说房县令背后那个东西到底经历了什么才想出了这个主意。
但他知道自己废了多大功夫才憋住了笑。
他从来不怕人多!
这不是在给他挖坑,这是在给他们自己挖坑!
所以片刻之后,杜鸢抬手连连指着房县令笑道:
“正合我意!”
嗯?!
房县令懵了,他愕然许久后说了句:
“我可是今天就要斩你!”
杜鸢大笑道:
“快快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