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御前会议

红堡，议事厅。

议事厅的陈设极为华丽，地板上铺的是密尔地毯，而非灯芯草席。

墙壁上挂满了来自七大王国的精美油画。

大门两侧是一对瓦雷利亚的狮身人面兽雕像，

炯炯有神的眼睛，似乎正在跟百无聊赖的蓝赛尔对视着。

这里是举行御前会议的场所。

所谓“御前会议”，是一组协助国王处理政事的顾问重臣组成的会议。

负责从他们各自的专业角度，向国王提供建议和咨询。

这项会议制度起源于何时，目前已不可考据，但是坦格利安王朝统治期间，就已经存在并贯穿始终。

御前会议直接听命于国王，唯有国王才能将会议决议，以法律之名执行。

当国王缺席的时候，由国王之手，也就是御前首相，代理其职权。

会议成员的任免，由国王自行决定。

如今的国王乔佛里未成年，国王之手泰温大人还在赫伦堡。

所以御前会议由摄政太后瑟曦·兰尼斯特主持。

由于安达尔人带来的七神信仰，对数字七的崇拜传统，会议成员通常有七名。

其职权和责任人分别是：国王之手、御林铁卫队长、财政大臣、法务大臣，以及情报总管、海政大臣和王国大学士。

国王加上御前大臣总共八位。

然而，眼下大厅却显得过于空旷。

除了代表国王出席的摄政太后瑟曦外，只有寥寥数位御前大臣在列。

情报总管，有着“八爪蜘蛛”之称的瓦里斯伯爵，背地里大家都说他是个没有老二的活宝。

财政大臣，有着“小指头”之称的培提尔·贝里席伯爵。

王国大学士，年高德劭的派席尔学士。

都城守备队司令，杰诺斯·史林特伯爵，此人在先前的君临政变中立了大功，虽不属于御前大臣之列，但也被瑟曦恩准列席御前会议。

以及刚被授封骑士称号的蓝赛尔。

当然，以他的身份和资历，是完全没资格和列位王国重臣坐在一起。

只是站在瑟曦的椅子后面，以顾问的方式，充当人肉背景板。

这里是王国诸多决策的诞生场所，如果不是瑟曦的坚持，他连旁听的资格都没有。

“诸位大人，值此王国危难时刻，希望大家能同心协力，共渡时艰。”

坐在首位的瑟曦率先发表开场白。

这种掌握权力的感觉让她无比舒畅，但仓促之间又让她感到一丝茫然。

“您是摄政太后陛下，为您效劳就是我们职责所在。”

瓦里斯滑溜地站起来，露出一贯阿谀谄媚的笑容。

“太后陛下执掌君临，是七国臣民的福气。”小指头培提尔嘴角微扬。

“正是如此哩。”派席尔大学士小鸡啄米般点头。

“臣附议。”杰诺斯·史林特鼓起腮帮表示赞同。

一番简短的问候结束，会议开始了。

“敬爱的太后陛下，虽然叛乱的始作俑者艾德·史塔克公爵已然伏诛，但君临的形势依旧危急。”

“倘若国王的三弟蓝礼公爵兵临城下，或者史坦尼斯公爵从龙石岛渡海攻来，我们该如何是好。”

说话的是情报总管瓦里斯。

这位便是权游里大名鼎鼎的“八爪蜘蛛”。

他身着一件宽松的紫色丝质长袍，外罩金丝线缝制的背心，头上光溜溜的像颗卤蛋，体态丰腴，脂粉味十足。

即便隔得很远，蓝赛尔都能闻到一股腐败的甜腻香味，活像是生在坟墓上的花。

“瓦里斯伯爵，我父亲泰温大人此刻正率军驻扎于赫伦堡。”

“我已经以国王和御前会议的名义，给泰温大人下达王家谕令，相信他不日即将率军赶来君临。”

瑟曦显然做了预案，胸有成竹道。

七国太后的身份不是她为所欲为、甚至掀桌子的底气，

父亲泰温才是！

“那就好，只要有泰温大人坐镇君临，蓝礼和史坦尼斯这些宵小之辈必然不会得逞。”

瓦里斯对着瑟曦抛了个媚眼，像是少女一般咯咯直笑，让人心中泛起一阵恶寒。

瑟曦满意地点了点头，继续道：“在泰温大人到来之前，君临仍需要加强城防，至少需要一千名工匠兴建防御工事。石匠负责加厚城墙，木匠制作上百的巨弩和投石车、大量箭矢，铁匠则锻造铠甲和刀剑……”

瑟曦说着将目光看向了财政大臣，“培提尔大人，这件事交给你完成。”

培提尔摸着下巴，十分为难道：“太后陛下，您可能不知道，如今君临的国库空的能跑老鼠了！哪有钱来修城墙？”

“有这么夸张？”瑟曦眉头皱了皱。

“我可没心情骗您，国库亏空好多年了，王室负债总额超过600万金龙，您的娘家兰尼斯特家是最大的债主，足足欠了泰温大人300万金龙，还有河湾地的提利尔家族、布拉佛斯的铁金库、泰洛西商行……”

瑟曦简直错愕到无以复加，道：

“我记得十几年前，伊里斯·坦格利安留下了堆积如山的金银财宝，如今国库怎么沦落到这种地步？”

培提尔无奈耸肩：“财政大臣只负责管钱，花钱的是我们的好劳勃陛下，您知道您的夫君热爱比武竞技和山珍美味……”

……

瑟曦身后的蓝赛尔眯着眼睛，像是在神游，实则暗暗观察几位御前大臣。

通常说来，上位者要用到三种人：

第一种是有要有些能力，能把事情干漂亮的。

第二种是要能察言观色、把领导伺候舒服的。

第三种就是事情出了岔子能替领导背黑锅、给领导拿去擦屁股的。

“小指头”培提尔·贝里席，以及瓦里斯，毫无疑问属于第一种，

大学士派席尔勉强算是第二种，

而第三种嘛？

杰诺斯·史林特伯爵有机会争取一下。

因为国库拿不出钱，所以征召工匠修建防御工事、打造武器这件事只好作罢。

于是，所有人陷入了沉默。

瑟曦有点生气，自己的提议竟没被通过，第一天掌握政权就遇事不利，不是好兆头。

其他人不敢吱声。

这时候，都城守备司令杰诺斯·史林特伯爵悄悄举起了手，像是个犯错的小学生。

杰诺斯是个矮壮的男人，双下巴，秃顶，青蛙脸，身形就像个小圆桶。

他原本是个屠夫的儿子，因为在君临政变中倒戈背刺艾德·史塔克，站在了兰尼斯特这边，因此获得了天大的从龙之功，

从普通骑士拔擢为赫伦堡伯爵，跻身大贵族之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