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骰子已经掷出
黑日高悬，洛宸的灵体跪坐于泥沼之中，浑身抑制不住地颤抖，雨水混合着血水，流淌在地上，映着深邃的太阳。
就像深渊。
他攥紧了那枚黑色的宝石，扯下了身上仅有的龙皮兜帽。
“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他赤着身子，凝望着脏污的水洼，声音沙哑。
“我只是想活下去...为什么会这样...”
“我的战友…连忏悔的机会...都不肯给我！”
十公里外，高奏凯歌，追杀残敌的凯瑟琳脚下一软，恐惧瞬间爬满了她精致的脸庞。
泥泞的战场出现了一道深深的沟堑，雅各布口吐鲜血，身体被狠狠的嵌在黑暗灵族坠毁的掠夺艇上。
狂暴的亚空间能量凝聚成一道凶狠的直拳，在一声音爆后，将毫无防备的灰骑士重锤击出。
冲击波摧枯拉朽，吹散了弥漫的硝烟，撕碎了高空的乌云。
一束束阳光透过云絮，投射在坑坑洼洼的战场上，映着孑然一身的洛宸，在残肢碎臂间留下长长的阴影。
影子开始颤抖，它的身上窜出点点枝丫，如同疯狂生长的植物。
洛宸胁下血肉模糊地裂开，两只苍白的手臂闪耀着紫色的符文，正在快速生长，它们纤细而修长，舒展而优雅。
此时战场上弥漫着的绝望、愤怒、恐惧，变成了最好的养料，它们贪婪地吸收着这些情绪，缓缓展开，如同蝴蝶的翅膀。
暗紫色的羽毛依次附着其上，交替亮起，闪烁着诡异的金属光泽。
“异端，受死...”
灰骑士恼羞成怒，特有的灵能火焰环绕战甲，开始剧烈的燃烧。
δ级在灰骑士里或许不够显眼，在这里却足够强大。
掠夺艇的残骸被撕成细小的碎片，蓝色的灵能火焰裹挟着它们，化作致命的流光，在洛宸所在的区域掀起一道死亡风暴。
被高温烘烤的地面甚至开始结晶，周围更是千疮百孔。
蝶翼依旧在蔓延，它只是轻轻的煽动，世界便如同旋转的万花筒，折叠镜像出了一个完好无损，却更加接近恶魔的洛宸。
“叮~”
晶莹的骰子自欢愉之主的手中跌落，发出一声痛呼。
亚空间深处，闪耀不止的方尖碑逐渐失去光芒，它的库存正被迅速的榨干取净，强烈的快感让它不住的颤抖，发出让人心烦意乱的呻吟。
亚空间的力量丝丝缕缕，涌入了墨菲乌姆星区的一颗小小的农业行星。
骰子已经掷出。
骄傲的灰骑士再次被洛宸碾压在地。
“该死，要不是有伤在身，一个刚刚入魔的凡人，怎么可能...”
“哦？是这样吗。”
暗紫色的瞳孔布满眼球，洛宸已经毫不在意自己的形态，只想尽情的折磨眼前的对手。
属于人类的手臂遥遥一指，伴随着非常恶劣的嗤笑。
“那这样，再来——”
灰骑士突然感觉身体一轻，惩戒带来的伤痛逐渐远离了自己，而神圣的终结者动力甲则对异形的法术毫无反应。
只因这并非亵渎的血肉法术，而只是钝化感官的，小小的“增益”。
“你治好了我？”雅各布不可思议的瞪大了眼睛。
“那我可要开始了哦。”
华丽的羽毛脱离了手臂，顺从的排阵成列，汇作眼花缭乱的阵型。
它们在各自的位置上利刃般旋转，看上去是如此的急不可耐。
洛宸眼中闪过一丝冰冷的怀念，彼时让他荣耀加身的蜂群无人机，在战场上也是如此这般。
理智的回归让他暗自叹息：
“起手劲使大了…”
欢愉之主的力量确实强大，借助“大门”逸散的能量，他全面碾压了不可一世的灰骑士。
但欢愉之主的吝啬同样著名，尽管他已经不可避免的倒向深渊，但真正力量上的赐福却少的可怜。
如果这一次还不成功，就可以准备迎接灰骑士的净化了。
光刃璀璨，遮天蔽日，它们无声呼啸，如天倾般击坠。
雅各布托起战锤，遮住自己的面门，心中升起一股寒意。
这个堕落凡人邪门的有些吓人，幸亏终结者战甲坚不可摧，对混沌力量有着极强的抗性，不然局面还真有些麻烦。
附着精神冲击的羽毛撞击在动力甲上，发出虚幻的撞击声，华丽的化为虚无。
这就很色孽。
托装备的福，雅各布没有受到任何实质性的伤害，但海啸般连绵不绝的攻击让他动弹不得，任何尝试反击的动作都会被扭曲变形，让自己显得更加狼狈。
欢愉之主的赞助到此为止。
牌桌上，祂盖上牌面，雌雄莫辨的嗓音带着一丝雀跃：“红老大，看好我的牌~”
她瞟了一眼身边贼眉鼠眼的家伙：“特别是这只坏鸟。”
“乔峤”一身白色的练功服，慵懒的斜坐在洛宸的灵体面前，宽松轻柔的面料勾勒出美好的曲线。
“我就说过你会接受它的，怎么样，你应该最喜欢这一身。”
“你是来帮我的？”洛宸语调僵硬，全然没有外界的邪魅癫狂。
“乔峤”盘上一条长腿，伸了个懒腰，露出绷直的脚背和俏皮的小腿。
“一魂两魄。”她暧昧的张开了双臂，然后你就是我的恶魔王子了。
“老子虐人呢，没事别妨碍我。”
“呦~没有我的赐福，你拿什么跟那个灰罐头斗？就凭你现在掌握的这些小伎俩？”
不着寸缕的洛宸背过身去，不再理会猫一样的色孽邪神。
不知何时，欢愉之主已经彻底腐化了他的一条腿。
“坐没个坐像，晦气。”
...绿罐头，我不是混沌的走狗。
洛宸收敛心神，脱离蝶翼，嚣张而优雅的走向半截身体陷入沼泽，喘着粗气的灰骑士。
“什么时候阿斯塔特的标准这么低了？连垃圾都能分到一套精工战甲。”
这句话精准地戳中了雅各布的痛处，他的呼吸变得愈发粗重。
洛宸用自己的，额，蹄子，碰了碰终结者套装厚重的肩甲，“别说，这乌龟壳子可真硬。”
雅各布平视着这个亵渎的人类，露出了残忍的笑容。
“这可不是那个废物火蜥蜴身上的便宜货...”
“无知的凡人...”
眼见混沌神选已经足够接近，他悄然握紧了烂泥中的动力锤，趁着洛宸大意的一瞬，毫不犹豫的启用了复仇女神力场，那是专属于灰骑士的强悍杀器。
枪灰色的战甲微微低吟，释放出惊人的亚空间能量，比某位邪神大方多了。
“这可是...钱斯利家族...世代传承的——圣盾装甲！”
猝不及防的洛宸没有想到，承受了如此恐怖的攻击，这套动力甲，以及其中的雅各布仍旧算得上毫发无损。
在足以击穿战舰护盾的恐怖洪流前，他绝望的惨叫着，呼号着欢愉之主的名讳，痛苦的化为灰烬。
“聒噪...”
因被拒绝而一脸不爽的邪神返回了牌桌，却见其余四神一脸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