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地窖玄机
戌时的雨幕裹挟着青铜铃的颤音。楚阳贴伏在藏经阁歇山顶的龙吻脊兽后，檐角垂落的雨帘在距他发梢三寸处诡异地蒸腾——这是运转《噬灵诀》的副作用，灰雾正蚕食周遭水灵气。他凝视着草图标记的通风口，青苔覆盖的铜网上，三道新鲜抓痕泛着幽蓝磷光。
“咔嗒。“灰雾凝成的钩锁腐蚀铜网时发出锈蚀的呻吟。楚阳翻身落入甬道，靴底触地的刹那，地砖上暗刻的九宫格突然轮转。他本能地后仰，三支淬毒弩箭擦着鼻尖钉入石壁，箭尾摇曳的紫烟在灰雾中凝结成骷髅形状。
“坎位生门...“楚阳盯着地上泛红的巽宫方位，突然咬破指尖。精血滴落的轨迹竟与玉佩裂纹重合，灰雾顺着血迹腐蚀掉震宫地砖。机关齿轮的轰鸣声中，整面墙壁翻转出密室入口。
地窖第三层的腐臭裹着尸蜡味扑面而来。楚阳用灰雾包裹手掌推开铁门，门环上缠绕的诅咒符箓瞬间自燃，却在触及灰雾时化作冰晶坠落。借着幽蓝磷火，他看见满地碎瓷拼凑成逆五芒星的形状，中央石台的凹槽里，凝结千年的黑血突然沸腾。
“《九霄灵录》？“楚阳抓起半册被鼠啮的古籍，封面刮痕下隐约露出腾蛇鳞纹。当他翻开泛黄的扉页时，灰雾突然暴走！纸页在吞噬中显出血色篆文：
【腾蛇乘雾混沌初开噬灵为引九劫轮回】
“果然在这里。“阴柔嗓音伴着黏液滴落的声响从梁上传来。青铜面具人倒悬而下，袖口逆五芒星暗纹正渗出沥青状物质：“把噬灵珠交出来，小老鼠。“
楚阳急退时撞翻青铜灯台，灯油泼洒处显露出隐藏壁画：九头巨蟒被九重金环禁锢，每道金环都刻着梵文封印。最末端的金环已然开裂，裂纹走向竟与楚阳玉佩上的纹路完全吻合！
“咻！“骨鞭撕裂空气的尖啸刺破耳膜。楚阳翻滚着躲过致命一击，后颈却被飞溅的石屑划出血痕。腥甜气息刺激下，他胸前的玉佩突然迸发蓝光，将袭来的第二鞭熔成铁水。壁画上的腾蛇骤然游动，金环崩裂声与面具人的咒骂声交织：
“你竟敢唤醒腾蛇残魂！“
三枚黑羽破空而至，钉入地砖的瞬间形成三角符阵。楚阳感觉经脉中的灰雾开始逆流，五脏六腑犹如被万蚁啃噬。生死关头，他咬破舌尖喷出血雾，精血混着灰雾在空中绘出《噬灵诀》禁术——【血饲幽冥】。
“轰隆！“地窖穹顶裂开蛛网状缝隙。腾蛇虚影穿透楚阳胸膛的刹那，他右眼燃起三重金环，左眼却化作吞噬光线的黑洞。面具人惊恐地发现，自己苦修三十年的灵力正沿着骨鞭倒灌而入！
“竖子敢尔！“紫袍长老的暴喝伴随照妖镜血光袭来。腾蛇虚影发出不甘的嘶鸣，裹挟楚阳撞破西墙。暴雨倾泻而下，楚阳在坠落中看见：追兵袖口皆绣逆五芒星，城主府方向升起七盏血色孔明灯，灯面绘着被剜目的朱雀。
丑时的乱葬岗飘荡着鬼嫁娘的唢呐声。楚阳蜷缩在破庙神龛下，掌心血契符文明灭不定。被吞噬的灵力在经脉中横冲直撞，灰雾正将其炼化成沥青状的黑色灵液。他突然剧烈咳嗽，吐出的血沫里游动着细小的金蛇。
“找到你了。“软靴碾碎枯骨的声音从庙门传来。青铜面具人把玩着周天仪，仪盘二十八宿皆泛紫光：“能在炼气期伤我傀儡的，不愧是太初道体。“
楚阳暴起突袭却被定在半空。面具人指尖挑开他染血的衣襟，露出心口浮现的腾蛇逆鳞：“那老东西连本命魂兽都舍得给你？“冰凉的手指按在逆鳞上，“可惜血契未成，你活不过三...“
庙外突然响起清越剑鸣，面具人化作黑雾消散前，将某物塞进楚阳口中：“七日后子时到鬼市找我，否则噬心蛊发作时...“余音被剑光绞碎，楚阳重重摔在供桌上，破碎的城隍泥像眼中流出黑血。
寅时三刻，楚阳在蚀骨疼痛中惊醒。噬心蛊在胸腔游走，每次心跳都带出细密的金针。他扒开腐朽的供桌底板，发现暗格里藏着半卷《地脉图》，图中标注的灵脉走向在灰雾视野中扭曲成腾蛇形状。
顺着地脉指引，楚阳摸到寒潭下的暗河。浸泡在刺骨河水中的瞬间，噬心蛊忽然沉寂——水底竟铺满封印用的往生符！当他掀开符纸，赫然露出刻在河床上的锁龙桩，九根陨铁柱中央悬浮着半颗噬灵珠。
“原来在这里...“沙哑的老者声音突兀响起。楚阳猛然转身，看见白日鉴天柱边的紫袍长老立于水面，道袍下摆浸出血色：“三百年前我亲手封印此珠，如今该物归原主了。“
楚阳正欲后退，却发现双脚被水草缠住——那些根本不是水草，而是由符纸幻化的捆仙索！紫袍长老掐诀念咒，噬灵珠突然爆发吸力，楚阳胸前的玉佩应声而裂。
千钧一发之际，腾蛇逆鳞迸发幽光。暗河深处传来锁链崩断之声，被封印的腾蛇尾骨破水而出，将噬灵珠击飞。楚阳趁机挣脱束缚，却瞥见紫袍长老被反噬的右臂上，赫然显现与面具人相同的逆五芒星刺青！
暴雨初歇时，楚阳瘫坐在寒潭边的古槐下。他摩挲着《九霄灵录》残页，终于参透部分玄机：
【混沌道体】乃上古巫族圣体，每逢月离于毕，可吞噬方圆百里灵气。三百年前魔尊凭此体肆虐九州，直至七大宗门以十万生灵献祭，布下九星锁灵阵将其镇压。阵眼正是噬灵珠，而阵枢...楚阳猛然想起鉴天柱底的逆五芒星。
玉佩碎屑在掌心重组，浮现出腾蛇族的古老预言：
当九重金环俱碎噬灵珠归位之时混沌将吞食日月幽冥洞开三昼夜
此刻东方既白，楚阳看着晨曦在潭水折射出的七色光晕，忽然悟到血色孔明灯的奥秘——那正是七大宗门掌教的命魂灯！城主白日袖口的朱砂痣，分明是操控命灯的离魂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