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永生之酒中”
沈昭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直到疼痛让她回过神来。她拽着林悦钻进车里，发动引擎时手指仍在颤抖。后视镜里，博物馆的灯光渐渐远去，而祁墨还留在那个疯子手里。
“沈姐...“于悦的声音带着哽咽，“我、我不知道我妈妈...“
“先别说话。“沈昭打断她，一边加速一边拨通另一个号码，“老陈，我需要你查一个地址，赵氏生物科技集团的所有实验室位置，越详细越好。“
挂断电话，沈昭终于侧头看了一眼副驾驶的于悦。年轻女孩苍白的脸上泪痕交错，双手紧握着一个破旧的小笔记本。
“那是什么？“沈昭问道，同时一个急转弯驶向警局方向。
林悦低头看着笔记本：“我妈妈的日记...我一直随身带着。今天在博物馆档案室，我找到了匹配的编号...“她的声音越来越小，“沈姐，我妈妈...那具标本真的是她吗？“
沈昭的喉咙发紧。她想起那具孕妇标本栩栩如生的面容，想起法医报告上于曼的照片。“我们需要确认，“她最终说道，“但首先，我需要知道你为什么会在那里。“
林悦翻开笔记本，指向其中一页：“一周前我整理旧案卷时，发现了'标本师'案的一些未归档资料。里面提到了这个符号。“她指向纸上手绘的荆棘酒杯图案，“和我妈妈日记最后一页画的一模一样。“
沈昭瞥了一眼，那个符号与载玻片和金属容器上的标记完全相同。“你妈妈日记里还写了什么？“
“大部分是日常记录，但最后几页...“林悦的声音颤抖，“她写到有人跟踪她，提到一个'赵教授'答应保护她，还说什么'酒快要酿好了'...“
沈昭猛地踩下刹车，车子停在警局后门。“跟我来。“
刑侦队的夜间值班室空无一人。沈昭锁上门，打开电脑调出内部数据库。“赵世宁，六十五岁，赵氏生物科技创始人，二十年前是医学院教授...“她快速浏览着资料，“专攻生物组织保存技术，在'标本师'案结案后不久离职创业。“
林悦凑近屏幕：“就是他...妈妈日记里的赵教授。“
沈昭继续搜索，突然一条信息吸引了她的注意：“等等...赵世宁的左眼是在'标本师'案结案前一个月受伤失明的。官方记录是实验室事故，但...“她放大了一张模糊的老照片，赵世宁戴着纱布眼罩站在医学院门口，“时间太巧合了。“
电脑突然弹出一条加密消息。沈昭输入密码，老陈的回复显示出来：
「赵氏有三个注册实验室：市中心总部，北郊工厂，以及一个未公开的山间别墅，地址已发送。小心行事，这案子水深。」
沈昭立即转发消息到手机，同时拨通特警队电话：“我是沈昭，请求紧急支援—“
“不！“林悦突然抓住她的手腕，“不能叫特警！“
沈昭皱眉：“祁墨有危险—“
“赵世宁说过...说祁警官会成为'第八个标本'。“林悦的眼中充满恐惧，“妈妈日记里写，标本必须在特定条件下完成...如果受到干扰，他们会立刻销毁证据！“
沈昭的手指悬在拨号键上方。林悦说得对——如果赵世宁真是“标本师“或继承者，他一定有应急方案。贸然行动可能会害死祁墨。
“那三个地点...“沈昭思考着，“总部太显眼，工厂已经废弃...山间别墅最可疑。“她站起身，“我需要装备，然后我们—“
“我们分头行动。“林悦突然说，翻开日记最后一页，“妈妈在这里写了一个配方，像是某种解药...如果赵世宁真的在继续'标本师'的实验，也许我能找到阻止方法。“
沈昭想反对，但林悦眼中的决心让她犹豫了。这个刚失去母亲的女孩正试图用自己的方式抗争。
“好。“沈昭最终同意，从抽屉里取出一把备用配枪和追踪器，“拿着这个，有任何危险立刻通知我。我去救祁墨，你去找解药线索。“
林悦接过追踪器，但拒绝了手枪：“我不会用...而且，“她苦笑一下，“如果我猜得没错，赵世宁不会伤害我。我可能是实验的一部分。“
沈昭没有追问这句话的含义，但她注意到林悦摸了一下自己的腹部——一个与孕妇标本相似的无意识动作。
一小时后，沈昭的车停在山间别墅一公里外的树林里。夜视镜下，那栋三层建筑灯火通明，四周装有监控和红外警报。
她悄悄接近，发现别墅后墙有一个隐蔽的入口——通风管道，足够一个瘦小的人通过。沈昭卸下通风口栅栏，钻了进去。
管道内弥漫着一种奇怪的草药味，与博物馆标本和载玻片上的气味相同。沈昭屏住呼吸，沿着管道爬行，直到听见说话声从下方传来。
透过通风口，她看到一个灯火通明的实验室。祁墨被束缚在一张金属床上，面色惨白，胸口连接着各种监测仪器。赵世宁站在一旁，正在准备一支注射剂。
“...真令人怀念，祁警官。“赵世宁的声音带着病态的愉悦，“几年前你差点就成为我的第一个完美作品。可惜那个蠢货警察局长提前行动，逼得我不得不改变计划。“
祁墨虚弱地抬头：“你...就是'标本师'...“
赵世宁笑了：“那个代号真粗俗。我是一名科学家，追求的是人类进化的终极形态——永生。“他举起注射剂，“多亏了你朋友的打扰，我决定加快进程。第八个标本不需要完美保存...只需要活体转化。“
沈昭的心跳加速。她小心地观察房间布局——两个守卫站在门口，赵世宁身旁的操作台上放着那个刻有符号的金属容器，现在打开了，里面是一种暗红色液体。
“为什么...现在...“祁墨艰难地问道。
“时机终于成熟了。“赵世宁调整着输液速度，“二十年前，我的配方有缺陷。直到三年前，我才在林小曼的基因中发现了关键成分...“他的独眼闪烁着狂热的光芒，“而她的女儿，完美继承了这一特质。“
沈昭倒吸一口冷气——林悦！她必须同时警告林悦和救出祁墨。
就在她准备行动时，赵世宁突然转向通风口方向：“沈警官，既然来了，何不现身？通风管里不难受吗？“
沈昭僵住了。他怎么—
“红外监测显示你的体温已经五分钟了。“赵世宁叹息，“守卫，请我们的客人下来。“
沈昭别无选择。她踢开通风口，在跳下的同时拔出手枪：“放开他！“
赵世宁却出奇地平静：“沈警官，你确定要开枪吗？“他指向祁墨的输液管，“任何剧烈动作都可能加速药物流动...他现在的心率已经很不稳定了。“
沈昭的枪口在赵世宁和祁墨之间摇摆。祁墨的眼神涣散，嘴唇开始发青，显然药物正在起效。
“你想要什么？“沈昭咬牙问道。
“完成我的杰作。“赵世宁走向金属容器，“八具标本，八种不同的基因序列，最终融合成永生之酒。“他轻轻搅动暗红色液体，“祁警官是最后一个环节...他的免疫系统特质正是配方所需的催化剂。“
沈昭注意到祁墨的状态越来越差，监测仪上的心跳线变得不规则。“停下实验，我可以帮你争取减刑—“
赵世宁大笑：“减刑？亲爱的，你以为我在乎法律吗？这项技术将改变人类历史！“他突然摘下眼罩，露出那只“失明“的眼睛——瞳孔是一种诡异的琥珀色，“看到吗？我已经成功了第一步。这眼睛不是受伤，而是转化的开始。“
沈昭震惊地发现，那只眼睛的瞳孔形状与常人不同，更像是...某种爬行动物的竖瞳。
“于曼的实验很成功，只是需要时间成熟。“赵世宁继续道，“现在她的女儿已经长大，基因完全表达...等祁警官完成转化，我就能提取最终成分。“
沈昭的耳机突然传来林悦的微弱声音：“沈姐...我找到了实验室...妈妈日记里的解药配方是真的...我正在...“
信号断断续续，但足以让沈昭燃起希望。她需要拖延时间。
“你为什么要展示那些标本？“她故意问道，“不怕被发现吗？“
赵世宁微笑：“艺术展是最完美的掩护。谁能想到公开展出的标本是真的？而且...“他抚摸着金属容器，“我需要最后一步的公众关注能量。仪式感，你明白吗？“
监测仪突然发出尖锐的警报声。祁墨的身体开始痉挛，嘴角渗出暗红色的泡沫。
“啊，开始了。“赵世宁兴奋地观察着，“细胞重组反应...“
沈昭再也忍不住了。她朝天花板开了一枪，在守卫分神的瞬间扑向操作台，一把抓起金属容器。
“停下实验！否则我毁了它！“她将枪口对准容器。
赵世宁的脸色终于变了：“你根本不明白你手里拿的是什么！那是—“
别墅突然剧烈震动，远处传来爆炸声。灯光闪烁几下，熄灭了，只有应急灯亮起。
林悦的声音再次从耳机传来：“沈姐...我切断了电源...主实验室在地下二层...有安全通道...“
赵世宁怒吼一声，按下腕表某个按钮。所有出口瞬间封闭，金属闸门落下。
“没关系，“他在黑暗中冷笑，“备用电源十秒后启动。足够处理你们了。“
沈昭借着黑暗冲向祁墨，摸索着拔掉输液管。他的皮肤烫得吓人，呼吸微弱。
“坚持住...“她低声说，一边试图解开束缚带。
灯光突然恢复。赵世宁站在门口，手持一把奇特的枪型装置：“永别了，沈警官。“
一声枪响。
但倒下的却是赵世宁。他不可置信地转身，看到林悦站在走廊，手里拿着沈昭给她的配枪。
“你...“他嘶声道，“你不能...破坏实验...你是关键...“
林悦的眼中含着泪水，但双手稳如磐石：“妈妈日记里写了...我知道我的血能中和你的药剂。“她走向金属容器，划破自己的手掌，让血液滴入暗红色液体中。
液体立刻沸腾起来，颜色迅速变淡。
“不！“赵世宁挣扎着爬向容器，“多年心血...“
沈昭终于解开了祁墨的束缚，但他已经陷入昏迷，体温高得吓人。她抬头看向林悦：“他会怎样？“
林悦摇头，泪水滑落：“我不知道...妈妈只写了这能阻止转化，但没写逆转方法...“
警报声突然响彻别墅。赵世宁狞笑着按下另一个按钮：“自毁程序启动。你们...都陪我下地狱吧...“
沈昭扛起祁墨：“林悦，走！“
三人冲向安全通道，身后传来实验室爆炸的轰鸣。热浪推着他们向前，最终从后山小道逃出。当他们回头时，整栋别墅已陷入火海。
警笛声从远处传来。沈昭将祁墨平放在地，检查他的生命体征——微弱但稳定。
“他会没事吗？“林悦颤抖着问。
沈昭没有回答。她看着祁墨脖子上开始浮现的奇异纹路——像是荆棘缠绕酒杯的微型图案，与那个符号一模一样。
远处的火光中，她似乎看到一个戴眼罩的身影一闪而过，但转瞬即逝。或许只是幻觉...或许不是。
警车灯光照亮了山林。沈昭抱紧祁墨，心中明白一件事：这场游戏远未结束。第八个标本的故事，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