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裹腹 落脚与不速之客
莱安抬手挡了挡眼，感觉眼皮子都在打架。刚才在当铺那黑咕隆咚的后院憋久了，乍一出来，这天光简直跟探照灯似的，晃得他头晕眼花。他靠着冰凉的墙根儿，深深吸了几口气，试图把那股子混杂着霉味、铁锈和刺鼻化学品的味道从肺里换出去。
街面上倒是热闹，人来人往，叫卖声、车轮滚滚声、还有不知道哪家传来的劣质麦酒的酸味儿，一股脑儿地往他耳朵里钻。活生生的，跟电视剧里的古代市集似的，可惜他现在没半点儿逛街的心思。
肚子饿得跟打鼓一样，咕噜噜叫个没完，提醒他这副身体已经快到极限了。之前全靠一口气撑着，现在事儿办完了，那股子虚弱劲儿立刻变本加厉地涌了上来。两条腿软得跟面条似的，眼前也一阵阵发黑。
不行，得赶紧找吃的，再找个地方歇脚。
他摸了摸怀里那个沉甸甸的钱袋子。二十个银币。听着不多，但掂量着还挺实在。至少，够他吃顿饱饭，再找个便宜地方窝一晚上了吧？他心里快速盘算着。这钱，可得省着点花。
目光在街面上逡巡。路边那些露天摊子，卖着些黑乎乎、油腻腻的玩意儿，看着就让人没胃口，天知道干不干净。他现在这破身体，可经不起再来一场上吐下泻。得找个正经点儿的铺子，哪怕贵点儿，也比吃坏肚子强。
走了没几步，街角那阴影里晃过个人影，速度快得很。
莱安心头猛地一跳，条件反射地扭头去看！
空的。
啥也没有，只有几个大妈挎着篮子慢悠悠地走过。
操，自己吓自己。莱安自嘲地咧了咧嘴，可那股子不踏实的感觉却没散去。昨晚那黑衣人的狠辣还历历在目，谁知道兰开斯特家的人会不会派人盯着他？艾瑞克那小子，可不是什么善茬。
“妈的，真是落地凤凰不如鸡……”他低声骂了一句，扶着墙，继续往前挪。每一步都感觉脚底下像是踩着棉花。
他一边走，一边留意着两旁的店铺。终于，在一条相对偏僻些的小巷口，看到一家挂着“旅人歇脚”木牌的小酒馆。门脸不大，看起来还算干净，关键是，价格牌上写的食物价格，好像……还行？至少比刚才路过那家看起来金碧辉煌的餐厅要亲民多了。
就是这儿了。
莱安推开吱呀作响的木门走了进去。
里面光线有点暗，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麦酒香和烤肉的焦糊味儿，不算难闻。几张粗糙的木桌椅散乱地摆着，稀稀拉拉坐着几个看起来像是佣兵或者普通镇民的客人，正低声交谈或独自喝酒。
一个系着脏兮兮围裙、身材微胖的中年女人抬起头，瞥了他一眼，眼神带着点儿惯常的打量和漠然：“吃饭还是住店？”
“吃饭。”莱安找了个靠墙的、不怎么起眼的角落坐下，把那件不合身的礼服下摆往里掖了掖，尽量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狼狈。
“菜单在墙上，看好了叫我。”女人指了指墙上一块写着字的木板，就自顾自擦桌子去了，显然没把他这个看起来穷酸的客人太当回事。
莱安也乐得清静。他抬头看向墙上的菜单，字是用炭笔写的，歪歪扭扭，但勉强能认。炖肉、黑面包、麦酒、蔬菜汤……种类不多，都是些顶饱的玩意儿。
他现在需要热量，大量的热量。
“一份炖肉，两大块黑面包，再来一壶热水。”莱安对着那女人喊道。他本来想点麦酒，但考虑到自己现在的身体状况和潜在的危险，还是觉得保持清醒比较重要。
“好嘞。”女人应了一声，转身进了后面的厨房。
等待食物的过程是种煎熬。胃里的空虚感越来越强烈，莱安甚至能听到自己肠子蠕动的声音。他闭上眼睛，靠在粗糙的墙壁上，试图通过休息来缓解疲惫。
系统的声音适时在脑海响起：【宿主当前身体状态：极度虚弱。检测到营养严重缺乏，轻微失血后遗症，精神力透支。建议立刻补充高热量食物和水分，并保证充足睡眠。】
废话，我他妈能不知道吗？莱安在心里吐槽，但也不得不承认，这系统的提示还挺贴心，虽然没什么卵用。
没过多久，胖女人端着一个陶土盘子走了过来，“砰”地一声放在桌上。盘子里是一大碗冒着热气的炖肉，肉块和土豆、胡萝卜炖得烂糊糊的，颜色看起来不怎么样，但那股子浓郁的肉香味儿，却让莱安的口水瞬间泛滥成灾。旁边还有两大块看起来能当砖头使的黑面包，以及一小壶冒着热气的水。
“慢用。”女人面无表情地说完，转身又去忙活了。
莱安顾不上烫，拿起勺子就舀了一大勺炖肉塞进嘴里。肉炖得很烂，几乎入口即化，带着浓郁的肉汁和香料的味道，虽然调味简单粗暴，盐放得有点多，但对于饥肠辘辘的他来说，这简直就是人间美味！
他狼吞虎咽，风卷残云。烫口的炖肉，坚硬粗糙的黑面包（他得用力嚼，还得喝水往下送），在他嘴里都化作了最纯粹的能量。他吃得又快又急，差点噎着好几次，但那股子从胃里升腾起来的暖意和饱足感，却让他几乎要热泪盈眶。
真他妈活过来了！
周围的客人似乎对他的吃相有些侧目，但他毫不在意。活命要紧，形象算个屁。
一大碗炖肉和两大块黑面包下肚，莱安终于感觉胃里那股子烧灼般的饥饿感被压了下去，四肢也渐渐回暖，有了点力气。他端起水壶，小口小口地喝着热水，让温暖的水流顺着喉咙滑下，舒缓着刚才因为吃得太快而有些不适的食道。
吃饱喝足，脑子也开始重新转动起来。
他现在安全了吗？
不，一点也不。
钱掌柜那看似和善的笑容背后，藏着的是商人的精明和算计。他肯定不会轻易放过自己这个“有潜力”的炼金术士。还有兰开斯特家，艾瑞克那个蠢货吃了瘪，会不会恼羞成怒找他麻烦？更别提那个神秘的黑衣人，以及宴会上那道若有若无的、来自更高层面的窥探视线……
危险就像悬在头顶的剑，随时可能落下。
他必须尽快离开这个城区，找个更隐蔽的地方。最好能改头换面，让那些潜在的追踪者失去目标。
那么，下一步该做什么？
首先，得找个地方落脚，好好睡一觉。他现在眼皮重得像灌了铅，精神也疲惫到了极点，再不休息，恐怕真的要猝死了。这家小酒馆看起来也能住店，但……人多眼杂，未必安全。
其次，得换身行头。这身破烂的贵族礼服太显眼了，走到哪儿都像个移动靶子。得弄一身最普通、最不起眼的平民衣服。
然后呢？了解这个世界。他现在对这个世界的认知，还停留在原著小说那点可怜的剧情和“莱安”那同样可怜的记忆碎片上。他需要知道更多信息，比如这个王国的势力分布、各个城市的特点、炼金术士的地位、哪里能安全地获取炼金材料……知识就是力量，在这个世界尤其如此。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提升实力！无论是炼金术的等级，还是这具身体本身的强度。没有实力，一切都是空谈。那个神级炼金系统，是他最大的依仗，必须尽快熟悉和利用起来。
思绪纷乱，却也渐渐有了一点头绪。
他一边喝着热水，一边状似不经意地打量着酒馆里的其他人，竖起耳朵听着他们的交谈。
“……听说了吗？昨晚王城守备队好像在南城那边抓人，闹腾了大半夜……”“谁知道呢，贵族老爷们的事儿，咱们掺和不起……”“……今年的税好像又要加了，这日子真是没法过了……”“……黑市那边的魔药价格又涨了，妈的……”
没什么特别有用的信息，都是些市井间的闲谈和抱怨。但这些零碎的片段，也让他对这个世界的底层生活有了一点更直观的认识。
看来，日子都不好过啊。
他摸了摸口袋里的钱袋。二十个银币，省着点用，应该能撑一段时间。但他不能坐吃山空，必须尽快找到新的赚钱途径。炼金术，无疑是他唯一的选择。
他站起身，走到柜台前。胖女人正拿着一块抹布，有一下没一下地擦着吧台。
“结账。”莱安将几个铜币放在吧台上（他之前在当铺换了点零钱），“顺便问一下，这附近有没有卖旧衣服的店？”
胖女人收了钱，头也没抬：“出门左转，走到第三个路口，再往右拐，那边有个旧货市场，自己去找吧。”语气依旧没什么起伏。
“谢了。”莱安点了点头。旧货市场，听起来不错，应该能找到便宜又不起眼的衣服。
他推开门，再次走入小巷。吃饱之后，身上的力气恢复了一些，脚步也轻快了少许。他按照胖女人的指引，向着旧货市场的方向走去。
小巷七拐八绕，越走越偏僻，周围的房屋也变得更加低矮和破旧。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更加复杂的、生活垃圾和劣质燃料混合的气味。
就在他拐过一个堆满垃圾桶的角落，准备进入下一条更狭窄的巷子时，前方的路，被两个人影挡住了。
是两个穿着粗布衣服、流里流气的男人。他们个子不高，但看起来很结实，脸上带着不怀好意的笑容，正双手抱胸，斜靠在墙上，显然是在等他。
莱安心中咯噔一下，立刻停下了脚步，后背瞬间绷紧，右手下意识地摸向了怀里——那里除了钱袋，还有他炼制的、只剩下一点点的烟雾弹和滑油膏。
妈的，怕什么来什么！
是冲着他来的？还是只是普通的街头混混，想抢劫？
“小子，走那么快干嘛？”其中一个脸上带着刀疤的男人往前走了一步，拦住了莱安的去路，咧嘴笑道，“看你穿得人模狗样的，从哪儿发财来了？借哥几个一点花花？”
另一个三角眼的男人则绕到了莱安的身后，堵住了他的退路，眼神贪婪地扫过莱安那虽然破旧、但料子明显不凡的礼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