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暴雨中的双生火焰

验孕棒的两条红线在台灯下泛着冷光，林晚星盯着镜子里苍白的脸，无名指上的黏土戒指硌得掌心生疼——那是顾沉舟七年前在操场捡的碎陶片，磨了整夜做成的定情信物，此刻却像道灼热的烙印。

“晚星，顾氏集团刚发布声明，”闺蜜小夏的声音从手机里传来，“顾沉舟要和周氏千金订婚了，就在下周五。”

陶瓷杯在地面摔得粉碎，薄荷茶混着碎瓷在木质地板蜿蜒成河。林晚星想起昨夜他在墓园的眼神，想起他说“我们两清了”时喉结的滚动，原来所谓“两清”，不过是他为联姻铺的路。

“帮我接下‘星芒之夜’画展的邀约，”她弯腰捡起戒指，碎片划破指尖，“就在顾氏订婚宴同一天。”

梅雨季的第七天，暴雨倾盆。林晚星站在画展后台，望着玻璃幕墙外的顾氏大厦，霓虹灯下“顾沉舟周念茹订婚宴”的海报格外刺眼。她摸出藏在礼服内衬的超声波照片，三个月大的胚胎像颗小小的星，在黑白色调里安静生长。

“林小姐，该上台了。”

聚光灯亮起的瞬间，她听见台下的倒吸冷气声。巨幅画作《永夜》占据整个墙面，画面中央是两颗相互环绕的恒星，却被暴雨般的黑色线条割裂——那是用顾沉舟的头发混合墨汁绘制的，每道笔触都带着心碎的纹理。

“这幅画的灵感，”她的声音在麦克风里发抖，“来自一段被暴雨淋湿的爱情。”

顾氏宴会厅里，水晶吊灯映着周念茹的钻石项链。顾沉舟盯着腕间的袖扣——那是周父送的见面礼，铂金材质刻着北斗七星，却抵不过记忆里那枚粗糙的黏土戒指。

“沉舟哥，”周念茹的手搭上他臂弯，“听说林晚星今天开画展，要不要让人送束花？毕竟你们......”

“不必。”他抽回手，威士忌在杯中泛起涟漪，“不过是曾经的合作伙伴。”

手机在此时震动，助理发来画展直播链接。顾沉舟看见屏幕里的林晚星，身着墨色礼服，胸前别着他送的星芒胸针——那是用她第一幅获奖作品的颜料熔铸的，他以为她早就扔了。

“接下来这幅《星核》，”她的声音突然哽咽，“是我为未出世的孩子画的。”画布揭开的瞬间，全场哗然——画面中央是颗跳动的心脏，由无数星轨组成，而心脏中央，嵌着半枚黏土戒指。

顾沉舟猛地起身，椅子翻倒在地。他终于看懂那些星轨的排列——是他们初遇时的英仙座流星雨坐标，是他为她顶罪的少管所编号，是她父亲去世的日期。

“抱歉，”他扯下领结，“我有点急事。”

暴雨敲打着画展的玻璃门，林晚星在后台撞见气喘吁吁的顾沉舟。他的西装被雨水浸透，头发滴着水，眼神却亮得可怕：“你怀孕了？为什么不告诉我？”

她转身想走，却被他抵在墙上，掌心按在她小腹：“这里有我的孩子，你没权利独自决定！”

“你的孩子？”她冷笑，摸出手机展示顾氏官网的订婚新闻，“顾总不是要当周氏女婿了吗？难道要让孩子一出生就背负‘私生子’的骂名？”

他的瞳孔骤缩，指腹摩挲着她后腰的旧伤——那是三年前他失控推她撞上桌角留下的。“那只是商业联姻，”他的声音带着压抑的颤抖，“我爱的是你，从始至终只有你。”

“爱？”她抓起他的手，按在自己剧烈跳动的心脏上，“你知道我这三年是怎么过的吗？被全网骂抄袭婊，被同行封杀，连父亲临终都以为我被你抛弃——这些，都是你爱我的方式？”

远处传来消防车的鸣笛。林晚星这才发现，宴会厅方向腾起浓烟——不知是谁放了火。顾沉舟的手机疯狂震动，秘书的声音带着惊恐：“顾总，宴会厅起火了，周小姐找不到您......”

“走，”他抓住她的手，“我先送你离开。”

“顾沉舟！”她甩开他，“你的未婚妻还在里面，你该去救她。”

“她有保镖，而你——”他顿住，喉结滚动，“只有我。”

热浪夹杂着浓烟涌来，天花板的吊灯摇摇欲坠。林晚星被他护在怀里冲向安全通道，却在拐角遇见失控的顾明薇，她举着打火机，发丝凌乱：“哥哥，你果然在找这个贱人！”

“明薇，把打火机放下！”顾沉舟挡在林晚星身前，“你怎么能纵火？”

“为什么不能？”顾明薇的笑声里带着病态的甜，“反正你心里只有她，那我就烧掉所有你在乎的东西！”

打火机坠落的瞬间，林晚星看见顾沉舟瞳孔里的倒影——那是七年前在便利店，他为她挡住混混时的眼神。火焰瞬间吞没走廊，她被他压在消防栓旁，后背传来剧烈的灼痛，却听见他在耳边说：“别怕，我在。”

救护车的鸣笛声中，顾明薇被警方带走，顾沉舟的白衬衫染着血，却死死攥着她的手：“晚星，坚持住，我们的孩子不会有事。”

“放开我，”她虚弱地推他，“你该去陪周念茹。”

“她只是商业联姻的工具，”他低头吻她额头，“而你，是我想共度余生的人。晚星，给我个机会，让我弥补所有过错。”

林晚星看着他眼角的泪痣，想起他曾说“眼泪是星星坠落的碎片”。此刻，她终于读懂，他们的爱情从来不是单行道，而是两颗星在暴雨中相互碰撞、相互灼烧，哪怕遍体鳞伤，也甘之如饴。

“先去医院，”她摸出超声波照片，“我们的孩子，需要父亲。”

他的眼神瞬间点亮，像极了他们初吻那晚的星空。暴雨渐歇，消防队员抬着担架经过，远处的晨光刺破云层，在他脸上投下温柔的痕。

有些爱，注定要历经暴雨的冲刷，才能看见晴朗的星光。而他们，就像两颗双生火焰，在黑暗中彼此煎熬，却也在煎熬中，成为照亮对方的唯一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