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阿房宫赋
怪不得脾气古怪的稷下学宫大儒会答应楚王。
胡三娘这是撞枪口上了。
有些心虚的胡三娘小声询问：“那有什么办法让大儒王守正改变主意么？”
“没有。”海青霜摇头。
裴川问：“王大儒喜欢诗词么？”
海青霜再次摇头道：“虽然如今诗词稍弱，但稷下学宫也不是没有擅长诗词的大儒，而诗词最下等，唯有文章高，王守正是这句话最大的支持者。”
裴川：“……”
他本想抄一首名诗，没想到王守正最讨厌诗词。
“不知海姑娘的文章以什么为主题？”
海青霜没想到裴川竟然问这个，但也没拒绝，只是沉吟一声道：“秦二世而亡，恒继秦，周继恒，靖继恒，我本想借助秦朝阿房宫的奢靡之风，写一篇文章，只可惜写不出……”
秦朝，阿房宫？
裴川心中一动，当即看向海青霜道：“海姑娘可否念一下。”
海青霜凝眉看向裴川不语。
裴川疑惑，“姑娘可有疑虑？”
海青霜想着曾经在稷下学宫，因为不擅文章，被同期笑话的场面。
少女轻咬朱唇，倔强的看向裴川：“你……可存笑我之心？”
裴川怔了一下，表情凝重道：“绝无此心。”
海青霜犹豫片刻，便把自己写的文章念了一遍。
裴川细细听着。
客观的来说，这几句单独拿出来，可谓是辞藻华丽，甚至韵律稍稍改一下，都可以当做是一首诗词。
只可惜确实如同海青霜所言，所言之事，皆浮于表面，与劝谏皇帝不要大兴土木的立意，没有一丝一毫的关系。
胡三娘挠挠头，她真心听不懂这些，只觉得听的和歌一样。
海夫人出自书香门第，自然是懂得文章的，听到女儿念出的文章，轻轻叹息一声没有说话。
海青霜看向裴川：“你觉得如何？”
裴川沉吟片刻道：“你这篇文章辞藻华丽，文字如同精美的绸缎随意堆砌。”
海青霜看向裴川有些失望。
她还以为裴川会懂一些，没想到也是一个只看到表面的草包。
裴川顿了一下，观察海青霜面上并无喜色，心中对她多了几分了解，于是继续道：“然后——你这篇文章看似绚烂，实则空洞，没有深度的思想挖掘，只是浮于表面的华丽。”
在裴川点评完之后，胡三娘，海夫人，张清竹几人全都吃惊的看着裴川。
一个小小的锦衣力士，还如此年轻，竟然真的懂的文章，更重要的还是点评的如此恰到好处。
“你真懂！”海青霜吃惊的看向裴川。
“略懂略懂。”
裴川前世看过很多千古名篇，让他写文章，连海青霜一半都不如，但如果让他点评几句，那么他的眼光绝对不逊色于任何一人。
“不知为何询问文章之事？”海青霜没有那么敌视裴川了。
裴川看向胡三娘。
胡三娘叹息一声，摊摊手，有些摆烂道：“说吧说吧……”
裴川便把楚王找到王守正，把胡三娘卖锦衣卫力士名额的证据交给王守正。
海青霜瞪大眼睛，第一次恨铁不成钢的看向胡三娘。
“锦衣卫都卖的。”胡三娘错过海青霜的视线，小声辩解着。
海青霜冷哼一声，道：
“所以王老师才如此讨厌你们锦衣卫这些走狗。”
似是觉得自己这句话说的有些过分，海青霜连忙找补了一句：“我爹爹他们是走狗，三娘，你不一样的。”
裴川见海青霜再次地图炮，也为自己辩解了一句：“其实我也没干什么以权谋私贪污枉法的事情。”
海青霜没有鄙视，也没有嘲笑，而是平静看向裴川道：“你现在只是个锦衣力士，没权利干这些事情，你可能保证以后成为百户，成为千户也不做徇私枉法，以权谋私的事情么？”
裴川想回答是，但又一想也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他可以让自己不贪污，不谋私，但枉法这种事情……总不能说靖朝的法律不完善，有时候不得不枉法吧。
海夫人嫁给海刚峰嫁的早一些，也算得上是从小看着海青霜和胡三娘长大的。
如今听到胡三娘要被王大儒弹劾，也有些担忧看向自己女儿，“青霜之前不是说过王守正曾很赏识你的策论吗，青霜有办法么？”
海夫人看向自己女儿，小声提议：“不如找刚峰？”
“不行，我最讨厌以权谋私，如果找爹爹的话……”
她知晓胡三娘性子，绝对不会仗着权利欺压百姓，可要是找爹爹的话，岂不就是违背原则？
其实在刚刚海青霜提到秦朝，提到阿房宫的时候，裴川心中的DNA就有些动了。
裴川神色认真的看向海青霜道：“海姑娘，如果有写出一篇传世名篇，不知可否让王大儒改变主意。”
“倒是有些可能。”
海青霜迟疑的轻轻点头，欲言又止道：
“但……你可知晓非儒家弟子，或许可以写一二首传世诗词。”
“比如不少草莽出身的皇帝，在天人交感之下，也能写出霸气无比，庞然大气的帝王诗。”
“甚至那些将军，商女，甚至游僧，都能吟几首流传千古的诗词。”
“但从未有非儒家弟子写出过传世文章。”
“不知晓。”裴川老实回答。
海青霜噎了一下，叹息道：“罢了，你如果胸有成竹，便念吧。”
胡三娘轻轻撞了一下裴川的肩膀，“青霜都写不好，你以前不是在国公府当马夫么，什么时候会写文章了？”
裴川随口敷衍了几句，“闲暇时候，认了些字，读了些史书。”
“裴川，你……”张清竹和裴川可谓是青梅竹马，一起长大。
她怎么不知晓裴川没事读些史书。
裴川在心中想了一遍《阿房宫赋》，平静的念道：“六王毕，四海一；蜀山兀，阿房出。覆压三百余里，隔离天日，……一日之内，一宫之间，而气候不齐。”
“倒是有些工整。”海青霜轻轻颔首。
但海青霜很快就眉头轻皱，“文风是极好的，阿房宫的繁华，奢靡，描写的入木三分，虽然未亲眼所见，但犹在眼前。”
顿了一下，海青霜神色复杂的看向裴川继续道：“你写的这些甚至比我的都强很多，但是你刚刚也说了，这次辞藻华丽，没有任何立意，绝对无法让大儒王守正动容。”
胡三娘，张清竹，张登科听不懂这些，但听到海青霜的夸赞，他们顿时瞪大眼睛，不敢置信的看向裴川，心中狂震。
“什么？”
“裴川写的竟然比有着女夫子之称的海青霜还要好很多！”
面对海青霜的话，裴川没有辩解，阿房宫赋前面确实有些堆砌辞藻。
而真正让阿房宫赋名传千古，让不管懂不懂文字的人听到后都能下意识起鸡皮疙瘩的千古名句，还在后面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