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7章 我来接人
华艺,团长办公室。
林菲把屋里的人晾了半个钟头后,才慢悠悠地开口。
“你们明明都是团里重点培养的苗子,现在闹成这样像什么样子!每人回去写一千字检讨交给我,这事就算了。”
王璇早已冷静下来,她知道再闹下去自己也讨不到便宜了,便连忙乖巧点头:“是,林团。”
邬清雪始终垂眸不语,不过林菲没往心里去。
她有些疲惫地挥挥手道:“早上八点,过时不候!你们都回去吧。”
王璇转身时,再次瞪了邬清雪一眼。
邬清雪站着不动,冷冷开口:“我不写。”
所有人怔了怔。
“你说什么?”林菲皱眉。
“我说,我不写。”
林菲从邬清雪素净的脸上没看出什么情绪,可这三个字轻飘飘地说出来,真是一点转圜余地都没有了!她心道:哎,还是年轻。
她把笔往桌上一扔,靠在椅背上声色俱厉道:“行,那你从现在开始休假。我什么时候收到你的检讨,你什么时候再回来训练。”
“好。”邬清雪点点头,转身就往外走。
林菲觉得她此刻的态度,简直与在台上争取机会的她判若两人,怎么就这么犟!
王璇幸灾乐祸:“邬清雪,你对我动手就算了,你现在怎么跟团长也这个态度?你别以为自己天赋高就了不起,难道舞团少了你就不转了?哼,你走了就别后悔,到时候不要哭着求着要回来。”
邬清雪停下脚步,回身看了她一眼,眼神闪烁着带着怒气的火苗,可语气却依旧冰冷道:“没错,舞团是可以没有我,但我不能没有母亲。”
此话一出,众人都愣住了。
……
这时,门口传来脚步。
咯吱一声。
虚掩着的门被人推开了。
林函蹭地一下站起来,装傻道:“宋总,您怎么来了?”
邬清雪呼吸一滞,僵在原地无法回头,可那人脚步声显然正在向她靠近。
“邬小姐的话说得在理。天大地大,的确是父母最大。”
“宋……宋总。”王璇傻了。
宋时屿没理她,目光转向林菲。
林菲阴沉着脸坐着没动,语气古怪道:“宋总这么晚了还大驾光临,看来是对我们舞团不放心啊。”
“林团长说笑了,我只是过来接人而已。”
“哦?谁啊。”
“人我就带走了,您慢忙。”
宋时屿说完,忽得伸手揽住了邬清雪的肩膀。
他本来只是想来看看,但刚刚邬清雪说那句话时的语气和神态,令他恍惚间想起了自己的过去。哎,那就在帮一把。
邬清雪僵硬的身姿被宋时屿轻易调转了方向,他滚烫的掌心透过薄薄的练功服烙在她的肩头,还有他身上的淡淡钢笔墨水味道令她格外脸热。
她扭了一下肩膀,欲挣脱掉他的手。
可宋时屿骨节分明的手指微微用力,低沉的嗓音落在她的耳尖,“走吧,车在外面等了。”
邬清雪忘记了呼吸,等反应过来时人已经跟着他出了门。
站在身后的王璇,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他们背影亲密的离开,不禁捂住嘴瞪大了双眼,她扭头看向林菲,却意外发现坐在沙发上的西装男人正在暗暗欣喜。
她艰难地咽了咽口水。
这个瓜太大了。
她完了。
*
宽敞密闭的汽车后座。
以及,不断后移的街景。
这是邬清雪第一次坐宋时屿的车。
内饰是深棕色的,没有烟草味,只有令人很容易放松的淡淡雪松气息,轻易便能抚平暴躁的情绪。
“宋总,明天会诊后我母亲很快就能做手术了,谢谢您再次出手帮我。之前给您打电话,您没接。”她主动先开了口。
宋时屿无所谓的点点头,话锋一转:“没想到你居然是华艺的人。”
“嗯,我入职快一年了。”
“喜欢跳舞?”
“小时候有人说我有天赋,我就学了。”
宋时屿想起了林函发给他的视频,不由轻笑:“那人是挺有眼光。”
邬清雪脑海中忽闪一抹高挑明媚的身影,她眸光一暗,沉默地看向了窗外,或许是吧。
车速平稳,街景缓慢后移。
可,这好像不是回医院的路?
邬清雪的指甲深深掐入掌心,心乱如麻。她正襟危坐,一边留意窗外的路,一边用余光观察着旁边人的动作。
宋时屿始终垂眸轻敲手机屏幕,皮革座椅的细微吱呀声与他的手指敲击声混在一起,她感觉时间过得特别慢。
就在她准备掏出手机,看一眼时间时,突然一块亮着光的屏幕被递到了她的面前。
“给。”
“什么?”她一愣。
“微信。”
她接过手机,动作迟缓地输入了账号,等发送了添加信息后,她把手机还回去,然后打开了自己的手机。
宋时屿的头像照片,是他跳伞时的背影。
身姿矫健,一跃而下,有一种义无反顾的豪情壮志。
邬清雪点击通过后,想了想,主动发了一个笑脸过去。
至此,两人正式加上微信好友。
宋时屿把手机放到了扶手箱上,话锋一转问:“你昨天为什么跑。”
邬清雪呼吸停顿。为什么……?她该怎么说。
“我……我没做好准备。”
“你要准备什么?”
宋时屿声音轻轻浅浅,却如同重锤敲在她的心上。两个人之间明明搁在一只扶手箱,可邬清雪却感觉近在咫尺,好似犹如昨夜。她唰地一下脸红。
“嗯?”
他侧过身子,深邃的眸光紧紧贴在她的脸上。
邬清雪抿着唇,抬眸对上他的眼,余光扫到他黑色衬衣微微敞开的领口,以及那上下滚动的喉结,她气息猛地一停,溃败地转过头。
可她看着窗外又隐隐不服气。
他觉得很好玩吗?他不如给她来个痛快!
邬清雪脑子一热,未经思考的话便脱口而出:“宋时屿,你究竟希望我怎么报答你呢?”
宋时屿挑眉,他让她报答了吗?
可他听见她叫自己名字,倒是突觉身心畅快。
“以后就这么叫吧。”
“啊?”她皱眉。
“我可没有你这么呆的下属。”
邬清雪一口气迟迟吸不进肺腔,只觉一拳打在了棉花上,半分用处都无。
她沉默地看向窗外,经过一座人行天桥后,街景开始变得熟悉起来。
这是另外一条去医院的路?
她轻吁一口气,稍微放松了一点点。
宋时屿察觉到她轻微的动作,好奇道:“你为什么怕我?”
她身体僵了一秒,“你误会了,我没有。”
“我不瞎。”
“你……”
邬清雪不愿再继续处于被动的位置,于是她抬起头一字一句地问:“那宋先生是希望我怕你,还是不怕你?”
宋时屿到底没有再跟她纠结称呼的事情。
他掀起眼皮,唇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怕我有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