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深入西部沼泽
夕阳斜下，云似在挽留。
余晖将蛇身染成暖铜色，顾白吐着信子，他面前少女正扶着晒药架，发间簪子乱颤。
“白蛇大人有所不知，那无相洞的蟒妖大人，吞了未炮制的赤炎藤，腹中真火乱窜，疼得掀翻半座洞府呢！”
顾白眼瞅着面前那伍妙玲肩头发颤，笑声如同银铃般清脆，弯着腰，捂着肚子，连眼角都成了月牙。
“该不会疼到便秘吧。”顾白故作肃容，蛇尾却打成了卷。
那少女扶住一侧篱笆，眼角沁出泪花：“蟒妖大人若得见您这般幽默，定要捉去当炼丹小妖，也好解闷……”
伍妙玲惊觉失言，慌忙以袖掩唇，眼神也有些怯意。
顾白不以为意，轻笑一声，开口询问：“照你这说，蟒妖虽是半步金丹，但还算好说话，怎的缺他些药材，害得你二人如此紧张。”
伍妙玲面色收敛几分，舔了舔下嘴唇，“白蛇大人，那一般妖兽哪像您一般和善。”
说着，伍妙玲看着顾白的竖瞳，许是觉得自己说错了话，急忙端正了身形。
顾白蛇尾轻轻摆动着，歪过头，轻笑一声。
“怎的，那蟒妖吃人不成？”
风声似乎都在此刻寂静下来。
那伍妙玲与一旁妇人闻言，皆是愣在原地，久久未能作声。
感觉气氛有些凝固，伍妙玲面容也收敛起来，顾白尴尬一笑。
“随口一问，怎的了这是。”
见那少女身形已微微发颤，眼角都湿润了几分，顾白也好奇起来。
伍妙玲轻咬下唇，神色中都有些黯然，此刻轻轻开口。
“回白蛇大人，吃的……”
顾白一愣，这伍妙玲的反应不在他的意料之中，有心询问，可见她那样子，许是问到了伤心事。
眼见没了聊天的氛围，顾白摆了摆蛇尾，那伍妙玲也识趣退下。
暮色渐沉，顾白的鳞片在余晖中流转着冷玉般的光泽。
“差不多是时候了。”顾白摆了摆蛇尾，下了篱笆。
“白蛇大人这是要走吗？”伍妙玲闻言抬头一愣，攥着衣角，脚步却不由自主向前挪了半步。
“明日便是无相洞来取草药的日子，我没兴趣跟他们打交道。”顾白微微侧首，淡淡一笑。
“大人可需备些驱寒草？”
话未落音，少女便仓皇咬住舌尖——蛇妖哪里会畏寒。
“我是说……大人是否需要……疗伤草药。”
竖瞳扫来，少女肩头本能地瑟缩，垂首盯着自己鞋尖。
“不必了，我伤时，你出手相助的人情我已还清……”
顾白话未说完，却又咽了回去，“我要向你说的那处看看，许有些机缘。”
暮色漫过药庐篱笆，蛇身已在地上逶迤出蜿蜒痕痕。
伍妙玲攥着衣角的手指忽地收紧，她望着山径处渐暗的流云，喉间那句“路上当心“终究被夜露浸得绵软，化作唇畔一缕白雾，未能说出口。
“也得亏那蛇妖没把咱娘俩怎么着。”身后妇人声音传来，“不过它若是有什么坏心思，那蟒妖大人倒也饶不了它。”
妇人从屋内转出，却看见伍妙玲的模样，不由皱眉。
“你这幅模样做什么，人妖有别，你怎的竟还舍不得它？”
“就该让那白蛇咬上一口，中了毒，这才知痛。”
妇人摇头苦笑，将手中竹篮递至少女手中，“那蟒妖大人下个月要的药材需要提前炮制，好生提前准备着吧我的傻丫头。”
“我……”她开口时，一片残花坠于掌上，她缓缓抚摸，花间似有凝露，顺着指纹流淌。
稍一失神，那残花便如流云般掠过她的指尖，随着风，再次流浪。
伍妙玲也不知道自己是何种心思，心中暗暗叹息一声。
不多时，月上树梢，树影荡开涟漪，游动着细碎的银光。
药杵捣碎朱草叶的声响惊起夜鸮，她望着黑影掠过月轮的方向。
那树下，蜿蜒的蛇迹，像是一抹永远追不上的月光。
与此同时。
“哈秋！”
顾白信子微动，“谁又骂了我是不？”
此刻，顾白正于林间赶路。
“据那伍妙玲所言，这北海山间，曾有一人类仙门，后来废弃。”顾白竖瞳悠悠的看着北海西侧的青山，眼中光芒不定。
“若能寻得那残破聚灵阵法，若能完善，就可培育灵果，积分不愁。”
不过，某条白蛇可能是忘记了一个道理。
望山跑死马。
不过，顾白倒是也很快察觉了这个问题，当然，这是在他精疲力尽的时候。
月色像是绸缎，垂落在沼泽的上空，顾白盘踞在虬结的树根间喘息。
这是顾白先前来过的沼泽，方才甚至路过他为那黄皮子立的坟冢，不过似乎已被什么东西挖了出来。
没心思感叹黄皮子被鞭尸的命运，这沼泽的环境比顾白想象中更加恶劣。
“一股子什么东西死掉的味……”
沼泽的腥腐气息悄然攀附上他的鳞片。
腐烂水藻的酸涩气息，像无数细小的蜈蚣往鳞片缝隙里钻。
当他蛇尾扫过泥潭边缘时，搅动的黑水翻涌出更浓烈的尸臭味——那是经年累月沉在淤泥里的妖兽骸骨，裹挟着腐殖质散发出的气息。
远处传来似有若无的呜咽，像是风穿过腐朽的兽骨，又像婴孩含混的啼哭。
顾白也不是不想绕路，可要他径直穿过北海，身为蛇的他并没有那个本事。
“变身时间还是太短，不若直接变为鹤鸟直接飞过去……”
顾白左右为难，他身上的泥浆正缓缓凝固。
‘咕咚’
是沼泽中不时冒起的泡。
再归寂静，就连风都乖巧下来。
顾白忽得有些紧张，惨白的月色让这片腐殖之地更显得鬼影幢幢。
泥淖深处忽然泛起一串气泡。
他竖瞳骤然收缩，蛇尾本能地盘成防御姿态，远处浮萍无风飘动，荡开一圈圈诡谲涟漪。
“有一种味，死耗子味。”
顾白心中吐槽，可眼神中却丝毫没有放松。
腐臭的瘴气愈发浓烈。
水面似乎睡了过去，久久未有动静。
顾白收敛周身妖力，他方才未能探查出四周任何异常，此刻收敛气息才是明智之举。
‘咕嘟’
顾白一惊，蛇身立马直立而起，一双竖瞳死死盯住水面。
他的整个身躯肌肉紧绷，已随即做好了应对的准备。
“只是又一个水泡……”
顾白舒了一口气，“一惊一乍的，倒是先给自己吓着了。”
‘咔！’
身下朽木应声断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