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跨界共鸣

标题：星辰与白昼

秦阳没想到会这么快再次见到安星辰。

电话是在周三下午打来的，他刚结束一台阑尾炎手术，白大褂袖口还沾着一点消毒水的气味。来电显示是一个陌生号码，但接通的瞬间，他就认出了那个清冷的声音。

“秦医生，打扰了。“安星辰的语调比上次柔和了一些，“有个项目可能需要你的专业意见，不知道你方不方便？“

秦阳靠在医院走廊的窗边，窗外是暮春的阳光，透过玻璃洒在他的白大褂上，映出一片暖色。他听见电话那头隐约有铅笔在纸上划动的沙沙声，想象她可能正坐在办公室里，指尖捏着一支素描笔，眉头微蹙地思考着。

“什么项目？“他问。

“一款医疗主题的珠宝设计。“安星辰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罕见的犹豫，“客户希望融合人体解剖美学，但我们对医学细节的把握不够准确……如果你没时间，我可以找别的顾问。“

“不，我有兴趣。“秦阳几乎是下意识地回答，甚至没思考自己从未接触过珠宝设计，“什么时候？“

电话那头停顿了两秒，像是没想到他会答应得这么干脆。

“明天下午三点，星辰设计公司。“她顿了顿，“谢谢。“

挂断电话后，秦阳才意识到自己嘴角微微上扬。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日程表——明天下午原本是学术论文的撰写时间，但他几乎没怎么犹豫，就在那个时间段画了个叉，改成了“设计咨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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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辰设计公司的会议室比秦阳想象的还要明亮。

巨大的落地窗外，阳光毫无阻碍地倾泻进来，照在长桌上铺开的设计草图上。安星辰站在桌边，黑色高领毛衣衬得她肤色如雪，短发利落地别在耳后，露出一对极简的银色耳钉。她手里捏着一支钢笔，笔尖悬在一张人体心脏结构图的旁边，眉头微蹙。

“这里，冠状动脉的走向不太对。“秦阳站在她身侧，手指轻轻点在图纸上，“真实的血管分布会更像树枝状分叉，而不是这样对称的弧形。“

安星辰抬头看了他一眼，琥珀色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惊讶：“你一眼就看出来了？我们参考了几本医学解剖书，都没注意到这个细节。“

“职业习惯。“秦阳微笑，“医生看血管，就像设计师看线条——是否自然，是否流畅，是否符合逻辑。“

安星辰的唇角轻轻扬起，像是被他的比喻触动。她拿起铅笔，迅速修改了图纸上的结构，笔触精准得让秦阳有些意外。

“你画得很好。“他忍不住说。

“基本功而已。“安星辰头也不抬，“大学时选修过医学绘图，只是后来转行了。“

秦阳微微一怔：“你原本想学医？“

安星辰的手停顿了一瞬，随即继续在纸上勾画：“曾经想过。不过最后发现，我更喜欢创造美，而不是修补残缺。“

她的语气平淡如水，没有丝毫波澜，可秦阳还是敏锐地捕捉到了那丝不易察觉的微妙情绪，像是平静湖面下涌动的暗流。他心里明白，此刻再多追问也只是徒劳，便选择沉默。他安静地站在一旁，目光随着她手中舞动的铅笔移动，看她专注地修改着图纸。偶尔，他会微微倾身，用温和且专业的口吻指出几处医学细节上的偏差，声音轻柔，生怕扰乱了她的思绪，只希望能在旁默默给予她支持。

会议室的门被轻轻推开，一个年轻女孩探头进来：“安总，周副主管说客户临时改了需求，问您要不要调整方案？“

安星辰的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让他先处理，我这边结束再过去。“

女孩点点头，目光却好奇地在秦阳身上停留了几秒，才关上门离开。

“你的团队似乎对我很好奇。“秦阳笑了笑。

安星辰轻哼一声：“他们只是没见过我带外人进核心设计会议。“

秦阳挑眉：“所以我是特别的？“

话一出口，他就意识到自己似乎越过了某种界限。但安星辰并没有露出不悦的表情，只是淡淡地瞥了他一眼：“你是唯一一个能指出我设计里医学错误的人，当然特别。“

她的语气依然冷静，但秦阳注意到她的耳尖微微泛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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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议持续到傍晚六点，安星辰的手机已经震动了三次，但她一次都没接。直到秦阳主动提出休息，她才揉了揉太阳穴，略显疲惫地呼出一口气。

“你应该先回电话。“秦阳说，“听起来像是急事。“

安星辰摇头：“只是周明。他习惯把所有问题都推给我决定。“

“周明？“

“公司副主管。“安星辰的语气里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淡，“能力不错，但太依赖流程，缺乏创意。“

秦阳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没再多问。他看了看窗外渐暗的天色，忽然提议：“要不要先吃晚饭？医学细节可以晚点再讨论。“

安星辰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他会主动邀约。她低头看了看手表，又瞥了眼桌上尚未完成的设计图，犹豫了几秒，最终点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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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选了公司附近一家安静的粤菜馆。

安星辰点了一份清蒸鲈鱼和上汤菜心，秦阳则加了一碗养胃的小米粥。

“你经常这样加班到忘记吃饭？“秦阳问。

安星辰用筷子轻轻拨弄着碗里的米饭：“习惯了。设计行业的节奏就是这样，灵感来了就得抓住，否则下一秒可能就消失了。“

“医学其实也一样。“秦阳微笑，“急诊科的手术台上，一秒钟的犹豫可能就是生死之别。“

安星辰抬眸看他：“所以你也经常不按时吃饭？“

“比你好一点。“秦阳笑了笑，“至少医院食堂24小时开放。“

安星辰难得地轻笑出声，那笑容让她整个人瞬间柔和了许多。秦阳发现，她笑起来时，眼角会微微弯起，像是冷冽的冰面上突然漾开一道暖流。

“其实我一直想问，“安星辰放下筷子，“为什么一个急诊科医生会对设计感兴趣？“

秦阳想了想：“也许因为医学和设计本质上都是解决问题的方式。医生修补人体，设计师塑造环境——最终目的都是让生活变得更好。“

安星辰静静地注视着他，目光里带着某种新的审视：“很少有人这么理解设计。“

“也很少有人像你这样理解医学。“秦阳回望着她，“大多数病人只关心医生能不能治好他们，却很少思考治疗背后的逻辑。“

两人的视线在空中交汇，某种微妙的共鸣在沉默中蔓延。

就在这时，安星辰的手机再次震动起来。她皱了皱眉，本想挂断，却在看到来电显示后犹豫了。

“是周明。“她略带歉意地看了秦阳一眼，“可能是项目的事。“

秦阳点头示意她接听。

电话那头，周明的声音透过话筒隐约传来，语气急促而不耐：“安总，摩根那边突然要求修改主石材质，预算也压低了15%，设计部都在等你决定——“

安星辰的表情重新变得冷峻：“材质不能改，预算问题我来谈。先按原方案继续，我半小时后回公司。“

挂断电话后，她轻轻叹了口气：“抱歉，我得回去了。“

秦阳并没有露出不悦的神色，只是招手叫来服务员：“麻烦打包一份山药养胃粥。“

安星辰怔住：“你不用……“

“带回去吃。“秦阳将打包盒递给她，“你的胃不能再饿着了。“

安星辰接过温热的粥盒，指尖触碰到他的手指，一丝微妙的温度从接触点蔓延开来。她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却只是低声道：“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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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安星辰匆匆赶回公司时，周明正站在她的办公室门口，手里拿着一叠文件。

“摩根那边我已经联系了，预算问题明天再谈。“安星辰径直走向办公桌，“设计部继续按原计划推进。“

周明却没有立即离开，而是盯着她手中的粥盒，眉头微皱：“你刚才和那个医生在一起？“

安星辰头也不抬：“他是医学顾问。“

“我们以前从不需要什么医学顾问。“周明的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尖锐，“这种项目随便查查资料就能解决，何必专门请个外行来指手画脚？“

安星辰终于抬起头，目光冷冽：“秦医生是专业人士，他的意见对我们的设计至关重要。“

周明眯起眼睛：“你似乎很信任他？“

“我信任所有能为项目带来价值的人。“安星辰的语气不容置疑，“现在，如果没有其他问题，我要工作了。“

周明沉默了几秒，最终转身离开，但在关上门的一瞬间，他的眼神阴沉了下来。

安星辰没有注意到他的表情。她打开秦阳给的粥盒，热气蒸腾而起，带着山药的清香。她舀了一勺送入口中，温热的粥滑入胃里，像是驱散了一整天的疲惫。

她不由自主地想起秦阳说那句话时的神情——“医生修补人体，设计师塑造环境“。

或许，她和他之间的距离，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遥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