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2章 圣上赐婚?
“哎呦喂,我的大小姐!您这是收拾妥当了没有?”
尖锐刻薄的声音像一根冰冷的针,猛地刺破了庄园清晨的宁静。
沈青慈刚将最后一件旧衣放入那个打了补丁的包袱,指尖还残留着布料粗糙的触感。
“磨磨蹭蹭的,是打算让府里的马车等到日上三竿吗!”
刘氏的声音由远及近,裹挟着毫不掩饰的烦躁与轻蔑。
哑婆婆佝偻的身影猛地一颤,快步走到沈青慈身边,浑浊的眼中满是担忧和不舍。
她将一个用旧布层层包裹的东西塞进沈青慈手中,布包温热,带着老人掌心的温度。
沈青慈心头一紧,指尖触碰到包裹里的硬物。
“砰!”
院门被粗暴地推开,刘氏带着几个仆妇,趾高气昂地闯了进来。
她脸上堆着虚假的笑,眼神却像淬了毒的刀子,上下打量着沈青慈。
“哟,大小姐果然是千金之躯,这收拾东西的速度,就是不一样。”刘氏的目光落在沈青慈手中那个不起眼的旧布包上,嘴角撇出一个讥讽的弧度。
“就带这么点破烂?”
“啧啧,真是寒酸!”
“不知道的,还以为咱们尚书府是从哪个犄角旮旯里捡回来的叫花子!”
“尚书府的脸面,都要被你给丢尽了!”
她语气尖酸,字字句句都透着刻薄。
沈青慈面无表情,飞快地解开布包。
一块玉质普通的旧玉佩,还有一小堆零碎的散银,叮叮当当地滚落在她的掌心。
玉佩微凉,是她刚到庄子时身上唯一的东西。
这些碎银,是哑婆婆一点一滴攒下的全部家当。
刘氏的目光立刻被那点银子吸引,贪婪一闪而过,随即化为更深的鄙夷。
“就这么点东西,也好意思拿出来?”
她说着视线转向一旁紧紧护着沈青慈的哑婆婆,厌恶地皱起眉。“这个老哑巴怎么还在这儿碍眼!”
“还不赶紧滚开!”刘氏猛地抬手,狠狠推向哑婆婆。
哑婆婆年老体弱,被她这么一推,踉跄着向后倒去。
“住手!”
一道清冷的声音响起,不响亮,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慑。
沈青慈闪身扶住哑婆婆,将她护在身后。
她抬起眼,看向刘氏,那双沉静的眸子此刻冰冷如霜,不带一丝温度。
“刘管事。”她缓缓开口,声音平静得可怕,“我的东西收拾好了。”
刘氏被她那眼神看得心头一跳,竟不由自主地后退了半步,气焰也弱了下去。
“你、你看什么看!一个被府里扔在庄子上的……”
“她是哑婆婆。”沈青慈打断她,一字一句,清晰无比,“我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
她的目光扫过刘氏因为心虚而略显慌乱的脸,声音更冷了几分:“你若再动她一根手指头,我保证你今天走不出这个院子。”
“尚书府或许不在乎我这个弃女的死活,但死一个对主子‘忠心耿耿’的管事,想必夫人还是会查问一二的,你说呢?”
沈青慈这番话软硬兼施,既有鱼死网破的狠厉,又点出了利害关系。
刘氏被彻底镇住了。
她看着眼前这个穿着粗布衣裙,身形单薄的少女,明明还是那副落魄模样,可那眼神,那气势,却让她莫名地感到恐惧。
她张了张嘴,想要放几句狠话,却发现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沈青慈不再看她。
她将玉佩和碎银小心地贴身放入怀中,感受着那微凉的玉佩和带着哑婆婆体温的碎银。
她深深地看了哑婆婆一眼,将所有的不舍和担忧压在心底。
然后,她提起那个轻飘飘的旧包袱,毅然转身。
没有回头,走向院外。
走向那辆早已等候多时,象征着未知命运的马车。
哑婆婆站在原地,浑浊的眼中泪水汹涌而出,无声地滑落。
她伸出手,想要抓住什么,却只抓到一片冰冷的空气。
她望着沈青慈决绝离去的背影,喉咙里发出压抑的呜咽。
直到马车的轮子开始滚动,吱呀作响,渐行渐远。
寒风吹过,卷起地上的落叶。
沈青慈登上马车,车帘落下,隔绝了身后那道牵挂的目光。
车厢内光线昏暗,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药味和霉味。
不等她坐稳,外面就传来车夫和仆妇低低的议论声,刻意压低了,却又恰好能让她听见。
“真是晦气,拉这么个被扔了十年的主儿回去……”
“谁说不是呢,听说侯府那位世子快不行了,这才急着把她接回去……”
“做什么?还能做什么?冲喜呗!”
“啧,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身份,一个乡下庄子养大的弃女,还真以为能飞上枝头了?”
“能不能活过世子都难说……”
“听说是圣上赐婚啊?”
“赐婚是沈家嫡女,她是沈尚书先头夫人所生,当然也算是沈家嫡女啊......”
“嘘!小声点!别让她听见了!”
呵呵......连外人都知道嫁去侯府是要冲喜。
她的父亲还真是给她寻了一门好亲事。
沈青慈的手指猛地收紧,指甲几乎嵌进掌心。
怀中的玉佩传来阵阵凉意,那是她娘亲留给她唯一的东西,从小被哑婆婆保存着。
她缓缓闭上眼,再睁开时,眼底只剩下一片深不见底的寒潭。
马车颠簸着驶离庄园,驶向她离开了十年的沈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