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2章 令身心坚毅
方岩的每日训练计划从黎明时分就已开始。
最初制定的四个小时晨练很快就被现实打败,少年单薄的身躯在第三天就累得几乎站不起来。经过调整,最终确定为每日两个时辰的严格训练,正好卡在他体能的临界点上。
训练场上,少年的身影格外醒目。他设计的五项训练完全参照县兵标准:先是绑着沙袋绕校场奔跑二十圈,接着是骑术训练,然后是百步外的箭靶练习。
最后两项是近身格斗,短刀劈砍木桩五百次,长枪突刺三百回合。这样的强度,就连县里的老兵看了都暗自咂舌。
秋去春来,暑寒交替而过。
当春风再次吹绿丰稻县的田野时,方岩已经脱胎换骨。十三岁的少年身高猛蹿到五尺有余,(1米6的身高)。肩膀也变得宽厚起来。这既得益于每日雷打不动的训练,也离不开刘玫瑰特意为他准备的滋补膳食。
校场东侧的箭靶区,围观的县兵们发出阵阵惊叹。方岩挽弓搭箭,十箭之中必有一箭正中红心。这样的成绩,寻常弓手至少要苦练三年才能达到。
更令人吃惊的是他手中的短刀,从最初的两斤练习刀,换成了二十斤的精钢战刀,挥舞起来却举重若轻。
总捕头赵铁柱站在廊下,捋着胡须感慨:“这小子简直就是为习武而生的。”
确实,在负重、骑术、枪法等方面,方岩的进步速度让所有教习都感到惊讶。如今整个丰稻县,也只有这位总捕头还能在招式上指点一二,但谁都看得出,这样的日子也不会太久了。
这日清晨,梁玄匆匆穿过回廊,官靴踏在青石板上发出急促的声响。正在擦拭长枪的方岩立刻警觉地抬头,半年来参与县务处理的经验告诉他,师爷这般匆忙,定有要事。
“岩儿。”梁玄连寒暄都省去了,直接压低声音道:“紫芬岭的採药人送来密报,发现了盗匪藏身的山洞。”
方岩眼中精光一闪,手中长枪“铮”地插入兵器架:“可靠吗?”
“已经派暗探确认过了。”梁玄从袖中取出一张草图,“确实是他们的老巢。”
“现在的问题是。他意味深长地看着方岩,“该怎么端掉这个贼窝?”
少年县令的手指轻轻敲打着石桌,眼神渐渐变得锐利:“必须周密部署,既然要动手,就要让他们插翅难逃。”
三日后的傍晚,县衙后堂烛火通明。
梁玄将盗匪巢穴的详细地形图在案几上铺开,指尖点着几处关键位置:“探子已经摸清了,洞内约有八十余名盗匪,比我们预估的少了两成。”
方岩凝视着地图,眉头紧锁:“梁叔训练的县兵确实精锐,这半年来进步神速。”
他忽然叹了口气,“只是我翻遍古籍,始终找不到既能全歼盗匪,又能避免余孽报复的万全之策。”
梁玄拍了拍少年的肩膀,胸有成竹道:“我已有部署,趁今夜月黑风高,来个出其不意的突袭,定能一举拿下。”
方岩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兵书竹简,“是否太过冒险,要不要再计划周详一些。”
“岩儿。”梁玄打断道,眼中闪过一丝长辈特有的宽容,“天时、人和皆在我手,此战必胜。你留守县衙坐镇,才是重中之重。”
方岩张了张嘴,最终缓缓点头:“梁叔思虑周全,那我便在衙门静候佳音。”
他望向窗外的校场,那里三百县兵正在悄声集结,“半年来他们的蜕变,我都看在眼里。”
待梁玄离去后,方岩信步来到后院。
暮春的庭院里,海棠花开得正艳。远远就听见方叮当银铃般的笑声,小丫头正带着贴身侍女在花丛间追逐彩蝶。粉色的裙裾随风飘扬,惊起的蝶群在夕阳下化作一片绚烂的云霞。
“哥哥快看。”方叮当突然发现了他,举着刚捉到的凤蝶跑来,发髻上的珠花叮当作响,“这只翅膀会发光呢。”
方岩蹲下身,让妹妹把蝴蝶放在自己掌心。看着那对晶莹的翅膀在余晖中微微颤动,连日来的焦虑似乎也随之飘散。
他轻声道:“让它飞走吧,这样才最美。”
方岩握紧拳头,想着妹妹开怀的场景,心中已然坚定,唯有彻底铲除紫芬岭的匪患,才能让妹妹方叮当永远这般无忧无虑地欢笑。
奔跑的声音在寂静的院中上格外清脆,赶往大门的路上,方岩心绪翻涌。
他想起那些盗匪或许也是被逼落草的贫苦百姓,刀剑相向时难免心生恻隐。
少年咬紧牙关,强迫自己硬起心肠,“但既然劫掠乡里,就该承受相应的代价。”
“少爷。”老仆张伯牵着一匹枣红骏马候在县衙门口,“骑马去吧,校场路远。”
方岩利落地翻身上马,却在勒紧缰绳时突然想到什么,猛地调转马头。
北院厢房外,窗纸上映出刘玫瑰来回踱步的身影。
方岩轻叩门扉,只见梁夫人眼眶微红,手中还攥着未做完的平安符。
“岩儿?”她强作镇定。
“你梁叔他已经去校场了。”刘玫瑰声音里带着掩饰不住的担忧,“若是见着他,就说我煨了参汤等他回来。”
“侄儿明白。”方岩郑重行礼,转身时衣袂翻飞。他跃上马背,一夹马腹,骏马如离弦之箭冲向夜色深处。
微风呼啸着掠过耳畔,却吹不散心头那份焦灼。
校场,三百精兵已列阵等候。
方岩远远就看见梁玄正在与总捕头赵铁柱低声商议。他飞身下马,顾不上整理凌乱的衣袍,快步上前:“梁叔,我有一计。”
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中,少年县令指向地图上一处山谷:“盗匪巢穴易守难攻,强攻必损兵折将。”
他深吸一口气,“由我假扮商队诱敌出洞,再令伏兵截断退路。”
梁玄闻言色变,赵铁柱更是直接按住刀柄:“荒唐,县令大人岂能亲身犯险?”
但方岩的目光没有半分顾虑,比任何时候都显得坚决:“我是县令,本次剿匪,由本官全权指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