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家人

寒假前夕，季清的母亲出院回家疗养。医生说她还有几个月时间，建议家人多陪伴。圣诞节那天，季清第一次带顾霖去了薄家。

那是一栋温馨的郊区别墅，装饰着节日的彩灯。薄帆在门口热情地迎接他们，薄父则是个和蔼的中年人，对顾霖彬彬有礼。季清的母亲坐在轮椅上，比上次见面时更加憔悴，但精神很好。

“清清终于带女朋友回家了。“她笑着说，声音虚弱但温暖。

季清没有反驳“女朋友“这个称呼，只是握紧了顾霖的手。晚餐时，薄父讲起季清小时候的趣事，薄帆不时插嘴补充，逗得大家哈哈大笑。顾霖注意到季清虽然仍有些拘谨，但眼神柔和了许多。

饭后，季清推着母亲去阳台看雪。顾霖体贴地留在客厅，给母子俩独处的时间。薄帆端来两杯热可可，在她身边坐下。

“谢谢你，“他突然说，“为了季清。“

顾霖疑惑地看着他。

“他以前从不回来过节的，“薄帆解释道，“总是找各种借口避开。今年是他十年来第一次在家过圣诞。“

顾霖望向阳台。透过玻璃门，她看见季清弯腰为母亲掖好毯子，动作轻柔。月光洒在他们身上，像一幅静谧的画。

“他很爱你们，“顾霖轻声说，“只是不知道如何表达。“

薄帆笑了：“现在他学会了，多亏你。“

新学期的开始意味着顾霖的交换计划进入倒计时。尽管她还没正式确认接受offer，但准备工作已经展开。季清帮她联系了曾在莱顿留学的一位学姐，甚至开始教她一些简单的荷兰语日常用语。

“你怎么会荷兰语？“顾霖惊讶地问。

季清轻描淡写：“大学选修过。“

顾霖后来从薄帆那里得知，季清是在得知她申请莱顿后，特意去学的。

三月份，季清母亲的病情再次恶化。这一次，医生直言不讳地说时间不多了。季清请了长假，几乎全天守在病床前。顾霖每天下课后都去医院，有时带着季清喜欢的食物，有时只是安静地陪着他。

一个深夜，病房里只有季清和顾霖。母亲睡着后，季清突然说：“你知道吗，她昨天问我什么时候向你求婚。“

顾霖正在喝水，差点呛到：“什么？“

季清笑了笑：“我告诉她，等你留学回来再说。“

顾霖的心跳漏了一拍：“你...想过吗？“

“当然。“季清看向窗外的夜空，“我想过很多。在哪里求婚，在哪里办婚礼，甚至...孩子的名字。“

顾霖的眼眶湿润了：“季清...“

“但那些都不重要。“他转向她，眼神坚定，“重要的是你想做什么，成为什么样的人。我会等你，无论多久。“

母亲在春分那天平静地离开了。葬礼上，季清和薄帆并肩站在一起，共同承受着这份失去。当薄帆在致辞中泣不成声时，是季清扶住了他。顾霖站在后排，看着两个男孩相互支撑的背影，第一次真切地感受到什么是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