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3章
陈诉的情绪并没有波动,眼中都是冷漠,抱着双臂任凭我掐着他的脸,重复道:“我真的不是陈训,两年前他就死了。”
死男人,浑身上下只剩嘴硬了。
我松开他,吸了吸鼻子,想把所有的泪都憋回去。
但事与愿违,眼泪就像山洪,气势汹汹地落下,冲刷着这一千多天的煎熬与思念。
陈诉并没有安慰我,点燃了一支烟,沉默地靠在一旁,垂头看着地面。
走廊里昏暗的声控灯一闪一闪,随着我的啜泣时明时灭。
烟雾缭绕着,尼古丁的味道挤满了这个走廊。
陈训是从不抽烟的,他说自己不喜欢烟味,可是现在点烟的动作十分娴熟。
无论怎么看,现在的他都是另一个人。
可他自己都没注意的一点,就是在焦虑的时候,他会无意识地扣着手指。
就像现在这样,他右手掐着烟蒂,左手的手指规律地扣着墙壁。
真正的陈诉没有这个习惯。
我感觉到身边人散发出来的悲伤,浓得根本无法消化,就像笼罩在城市上空积重压抑的乌云,是山雨欲来的前兆。
他应该没撒谎,真正的陈诉已经死了,他只是顶替了哥哥的身份。
我想不出这五年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弟弟要顶替哥哥的身份活着,隐姓埋名消失五年,连个体面的分手都来不及和我说。
我止住眼泪,用袖口擦干脸上的湿痕,开口道:“我的房子到期了,我没地方住,你能收留我吗?”
陈诉掸烟灰的动作有一刻滞涩,随后侧头看我,眼中都是不可思议。
在寻找陈训这件事上,我又犯了倔,实在想不出什么合理的借口,只好耍无赖。
陈诉有些无语,自然地反笑:“你现在撒谎连草稿都不打了吗?”
接着他好像意识到自己漏了破绽,慌乱地吸了一口烟,按灭烟蒂,直接进了电梯。
我跟着他挤了进去。
“不是一直说有困难找警察吗?我现在就有困难,你要是不答应,我就去投诉你。”
“随你的便。”陈诉无谓道。
我眼看着他打开房门,想趁机钻进去,被他直接拦在了外面。
男人表情淡漠,好像在看陌生人一样看着我。
“最近新闻上说有个持刀伤人的嫌犯还没抓到,现在天这么晚了,我没地方住,你得保证我的安全。”
陈诉那双带着淡淡哀愁的眼中都是挣扎,犹豫片刻后,他松开了手。
我顺利住进了陈诉的家。
趁着陈诉在洗澡,我联系了搬家公司。
定好时间搬家后,我敲了敲浴室的门。
“需要帮忙搓背吗?”
浴室里哗哗的水声瞬间停住,随后传来陈诉咬牙切齿的声音。
“许意绵,你是个姑娘家!”
我勾唇笑着,很满意他的反应。
陈训一直都很纯情,对待那些事最开始很矜持,以前他总是被我撩拨得气急败坏,就和现在一样。
“那怎么了?以前又不是没有过。”我趴在浴室的门上,隔着毛玻璃看着里面影影绰绰的身形,故意调笑着。
男人直接抓起浴巾裹好,打开门,脸上都是愤怒和羞赧。
“我说过了我不是陈训,你和他的事情不该套在我身上。”
浴巾有些短,只遮住了下半身,水珠顺着小麦色的腹肌一路向下,沿着人鱼线没入浴巾。
裸露的上半身有几处狰狞的伤疤,圆形条状都有,看着就触目惊心。
我忍住想哭的冲动,透过扑面而来的水汽,直接扒拉着陈诉的细腰。
“你快起来,我着急上厕所。”
陈诉和我别着劲儿,僵着身子堵在卫生间门口,不让我进去。
他的皮肤上都是水汽,湿滑得很,我的手一直在打滑,索性直接覆盖在他腰侧的伤疤上。
他的面色潮红,耳廓更是艳艳的一片粉,胸膛不断起伏着。
他咬着牙,从嗓子眼里挤出一句话:“你先回卧室,我穿好衣服你再出来。”
我见实在没有机会看到他的后腰,只好瘪瘪嘴,转身进了房间。
除了那颗虎牙之外,能辨别这兄弟俩的办法就只剩下胎记了。
陈训的腰窝处有一个指甲盖大小的暗红色胎记,是一颗桃子形状。
而陈诉的身上没有。
这是陈训当初告诉我的。
既然这次没看到,总会有机会的,我安慰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