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异种？
在休息了对现在的他而言相当漫长的一段时间后，艾伦勉强恢复几分力气。
艰难地撑起身体时，每一寸肌肉都在发出痛苦的抗议。
他套在身上的相位披风好像有些损坏，内里的巫师袍也被冲击波撕开几道裂口。
灵能护盾破碎的反噬让他的太阳穴突突跳动，仿佛有无数细针在颅内搅动。
他踉跄着向前迈步，靴底碾过还残留着温度的地面。
终于来到爆炸形成的巨坑边缘，艾伦攥着披风，强忍着眩晕向坑底望去。
因为灵能护盾破碎的反噬，现在他使用灵性视角都十分勉强。
艾伦看到坑底仍蒸腾着带淡淡靛蓝色的能量雾霭，扭曲的空气让视线中的一切都如同隔着一层毛玻璃。
能量环境混乱无比，更遑论巨大的爆炸在物理层面上毁灭了一切痕迹。
爆破符石叠加他们收集的能量矿石，甚至可能连带引爆了米洛带着的理查小队那份和奇械塔楼他们可能的部分，只是轰出了这么一个坑，造成的巨大爆炸逸散的能量不可胜计。
现在的他难以在隔着雾气般的能量环境中，找到丝毫关于那些怪物的踪迹。
那些诡异的黑色黏液、有翼蜈蚣的残骸、被寄生的学徒，乃至卡隆或叫它别的什么东西，此刻都湮灭在这片混沌的能量雾海中。
他忽然想起乔佛里临终时扭曲的面容，想起米洛瘫倒时难以置信的眼神，想起唐宁那颗滚落在雪地中仍带着战意的头颅。
喉间涌上一股铁锈味的苦涩，艾伦对着翻涌的雾霭轻声说出悼词。
“安息吧，麦克、米洛和唐宁......还有乔佛里，我给你们报仇了。”
喑哑的嗓音被北境从天而降的冷冽寒风撕成碎片。
艾伦在雪地中默哀片刻，从巨坑中升腾起的微风吹动他略显狼狈的斗篷。
随后他转身，缓缓走向战友们最后倒下的地方。
曾经并肩作战的身影已不复存在——艾伦只找到麦克剩下的半截附着碳化痕迹、嵌入地面的焦黑臂铠，米洛和唐宁的身体与遗物则全无踪迹。
艾伦紧握着那半截臂铠，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还是太弱小了，要不然......
更远处，爆炸的余波将战场犁成炼狱。
驮兽的尸体像被孩童丢弃的玩偶般四散横陈，青铜鞍具熔化成扭曲的金属块。
众人留在地面的防护阵列精密构件散落如星屑，某些更靠近爆心的仪器和驮兽甚至呈现出玻璃态的焦化痕迹。
在这附近，艾伦发现了尚算完整的乔佛里，但遗憾的是，这位之前的对头身体已经冰冷。
艾伦注意到他体内的黑色纹路已褪去，仿佛那些可怖的寄生体从未存在过。
施术者之手隔空轻轻合上他仍带着惊惧的双眼，他在乔佛里的不远处缓缓坐下，安静地等待援军的到来。
爆炸后的寂静笼罩着这片区域，只有寒风偶尔卷起细碎的雪粒，发出沙沙的声响。
在这段时间里，艾伦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手里的臂铠，开始回想起自己的学徒生涯。
虽然自己有金手指，有不错的天赋，成长的环境也没有传统巫师流小说那么黑暗和危险。
但是他还是经历了前世难以想象的冒险，还是成为了自己穿越之初可能也会陌生的人。
刚才的一连串操作自己但凡失误一次，穿越者的故事就该到此结束了。
接下去的路还很长，自己又会有怎样的故事呢......
就在这么纷飞的思绪中等了良久，天边的云层突然被数道银光撕裂。
那些光芒如同坠落的星辰，拖着长长的尾焰划破天际。
在艾伦正想开启灵性视角时，那些银光已瞬息而至。
当光芒散去，银月学派的戒律长老——霍查·凛冬的身影赫然出现在眼前。
正是他在观星台上，将那枚求救的冰晶信物交予艾伦。他身后还跟着几位面容严肃的巫师。
四目相对的刹那，艾伦望着老人霜雪般的面容，突然有一种恍如隔世之感。
霍查长老的目光扫过远处爆炸形成的巨坑，扫过散落的驮兽残骸，最后停留在艾伦破损的巫师袍上。
“活着就好。”
霍查的声音比北风更冷，却让艾伦微微恍惚。
“详细报告可以稍后再说，现在......你先回学派去吧。”
目送艾伦被队伍中的一位巫师带走后，霍查长老转身对跟随他前来的巫师们道：
“注意，准备联合施展【溯时星镜】，目标半日以内，尼维尔巫师负责记录。”
他的眼中闪过一抹寒光，显然心中饱含着怒火。
——
艾伦被银月学派巫师送到学派内一座古朴的石质建筑中。
踏入拱门的瞬间，混合着草药与熏香的温暖气息扑面而来，驱散了北境刺骨的寒意。
一位身着月白色长袍的女巫师从内室走出，她的面容和蔼，银灰色的发丝间点缀着几枚细小的冰晶饰品，随着步伐轻轻摇曳。
她向带路的巫师点头致意，随后将目光转向艾伦，浅蓝色的眼眸中透出温和的关切。
“辛苦了，孩子。”她轻声说道，指尖轻轻一抬，一道柔和的银辉如水般流淌而出，无声无息地扫过艾伦全身。
银光所过之处，艾伦破损的巫师袍微微颤动，仿佛被无形的力量抚平褶皱。
“放轻松，我们需要检查一下你受了哪些伤。”
女巫师的声音如同冬夜里的炉火，带着令人安心的温度。
银辉在艾伦周身流转片刻，女巫师微微眯起眼睛，似在解读其中的信息。
“唔，我看看.....”
很快，她舒展眉头，语气轻松了些：“身体多处轻伤、巫术反噬、精神透支，倒是不太严重。”
她顿了顿，指尖轻轻一点，银辉凝聚成几缕细丝，悄然没入艾伦的太阳穴和手腕。
“放轻松，没有发现深层污染或寄生痕迹，不会有什么后遗症的。”
这位女巫袖中滑出一支水晶瓶，瓶内靛蓝色的药剂随着她的摇晃泛起细碎的光点。
“喝下这个，能缓解巫术失败的反噬带来的头痛。”
她将药剂递给艾伦，唇角扬起一抹温和的浅笑。
艾伦紧绷的神经略微松弛，喉结微不可察地滚动了一下。
“还好......“他在心底默念。
还好他扛住了正式巫师的检查，没有暴露自己最大的秘密，也是他在这个巫师世界安身立命的根本。
女巫师背对着他，月白长袍随着动作轻轻摆动。
她正从镶嵌冰晶的檀木柜中取出几支药剂，玻璃瓶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
药剂在光线下折射出翡翠般的光泽，隐约可见其中悬浮的银色微粒。
“你是灵性学院前来的客人，“她的声音突然响起，语调平静得如同在讨论今天的天气，“我们不会对你有什么刨根问底的想法。“
她转过身，浅蓝色的眼眸直视艾伦，嘴角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那目光仿佛能穿透表象，却又恰到好处地停在礼貌的距离。
艾伦的呼吸微微一滞。
“假设你有什么私人的小秘密，“女巫师将药剂轻轻摇晃，银色微粒随之旋转，“只要你没有被异种寄生或者污染，那就......“
“异种？“
艾伦敏锐地捕捉到这个陌生的词汇，眉头不自觉地皱起。
他想起卡隆锁骨处那个诡异的孔洞，想起那些黑色黏液如活物般蠕动的样子。
女巫师的动作突然停顿，她浅蓝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艾伦读不懂的复杂情绪。
“那是很多年前的事了，“她的声音低沉了几分，“抱歉，孩子，我不能说。“
莫名的，艾伦想到之前看的那被封锁遗迹的记录。
看来自己似乎碰到了什么犯忌讳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