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20章 红蛆尸
我奇怪地看小石榴一眼:“你怎么知道?”
地上那人先前还是乔思琪的脸,让佛光灼伤后便只能看到被炙烤过的尸身,刀伤和焦黑的痕迹互相交印,看着格外骇人。
衣服都大部分被烧得碳化,手上脸上就更别提了,一眼看过去就是一张大黑脸,谁还能认出五官来?
更何况只是个厨子的女儿,连杂役都算不上,也不常住在乔府,怎么就一眼能认出来?
我忽然直起身:“小石榴,这是你惦记的姑娘?”
“当然不是!”
小石榴惊魂未定,赶紧摆手,“我也只见过她几回,恰巧碰见她说自己耳朵很特别,我就留了个印象。你瞧瞧,她耳朵是不是向上卷着,耳垂也格外大,耳朵后面,应当还有颗细小的红痣。”
这话一出,乔思琪也诧异地呀了声:“我也记得,但春杏不是……”
小石榴伸手拉她袖子,俩人对视一眼,默契地闭上了嘴。
展红绫反应慢些,耐心也比我差。
没听到后边的话,她便急声催促:“春杏怎么了?说啊!”
乔思琪脸色有些差,看在先前共同战斗的份上,才绷着脸解释:“你先前非要让人砍了我先生的头,我便给家里通过信。那边正巧与我提起,家里的厨子疯了。”
发疯的原因,自然是好端端养大的女儿忽然投井死亡。
我闭上眼,手里掐了个诀,简单一算。
再睁开眼,面色已经铁青。
“果不其然!春杏身上,挂着硬绑上去的姻缘线!”
红线是玄之又玄的东西,本质上还是缘分、是命数,是两人之间自然而然形成的牵挂。
只有在外人强行干预,或是后人硬要配名婚的时候,才会用手段生生绑上去一条红线。
原本这说法不太能立得住脚,奈何春杏出现时的身份便是血衣新娘。
正印证了这乡野传说中的,名婚!
“配名婚?”
听完我的分析,乔思琪和小石榴表情皆十分古怪。
唯独展红绫脸色惨白,怔怔地看着我。
好半晌,她才吐出一句:“你们说的那个春杏具体是哪天死的?”
我一愣,扭头看向乔思琪。
那边再回忆一阵,最后得出的结果是,春杏死在打电话求助的前一天。
“也就是说,那丫头,和我哥哥死的日子一模一样!”
展红绫说话时呼吸都是紧绷的,“我哥哥前半夜刚死,后脚这姑娘就以同样的方式死得不明不白,紧接着便是抬冥轿穿婚服进岐江城……”
真有这么巧的事?
我静默一瞬,选择安慰:“说不定是你家里人怕展公子在下面孤寂……”
“怎么可能!”
展红绫不可置信地打断我的话,声音都尖锐好几度,“要是我家里人办的,绝不可能选择一个身份如此卑微的下等人!”
山道上一片寂静,只呼啸的风声不断盘旋,让昏暗的地界显得越发诡异。
展红绫却像是没感受到这份尴尬,自顾自继续说。
“要说是外人插手,未免也太过大胆。”
“好了!先把春杏的尸体处理了吧。她肉身未腐,身上煞气太重,不能就这么搁着。”
我实在听不下去,反手摸向腰间。
自从金佛显灵帮我们破除幻境,诡王剑就回到我身上了。
预想中的恶果没有发生,我却依旧止不住后怕。
我和诡王剑建立的联系实在太少,使用也不够熟练,才导致今天这种情况发生。
“那东西是不是在晃来晃去的?”
小石榴盯着春杏的尸体,视线不由自主地被她耳朵吸引,很快又惊叫起来,“那颗痣!”
我定睛一看,春杏耳朵后面那颗嫣红的小痣竟在蠕动,像条红虫一般扩大活动范围,在她耳朵下面转了几圈,飞速掠过她的脖颈,钻向她左胸膛的位置。
“何方妖孽,竟还不死心!”
我指间捻着一张符,符火掷出的瞬间,红虫也钻入春杏的皮肉,轻易消失在我眼前。
与此同时,春杏被烧焦的身体忽然绷直,整个人僵硬地弹坐起来,眼睛更是瞪得老大。
“躲!”
我挥退身边众人,反手又拿出三张符纸,夹在手上飞快念咒。
“镇魂乾坤,降灵诛身,定!”
三张符纸燃着符火飞向春杏的脑袋,直奔她头顶和两肩去。
活人靠这三个位置养阳火,操控尸体也得靠这三个位置提起肉身!春杏现在的状态不像行尸,只要击中,她必被镇住!
事情再次出乎我的意料,春杏确实呆呆坐在原地没有躲开,但身上熊熊燃烧着的黑雾也丝毫不愿意退让!
没错,就在交手的刹那,她身上溢出大量浓郁的黑雾,焦黑的皮肤被什么东西从内部顶开,不停地开裂、掉渣。
一呼一吸间,春杏似乎被不断涌出的红色蛆虫吞噬,这具身体彻底成为巨量红色蛆虫的容器,似乎随时都会爆裂开来。
“文清!”
“楚文清!你行不行啊!”
身后不断传来担忧的呼喊声,就连那几人都看出事情并不顺利。
展红绫更是已经挥着鞭子在周围游走,帮我处理被黑雾吸引而来的妖物。
我压下身体里乱窜的那股煞气,咬牙吼道:“别过来!”
春杏的尸身变化完全超出我的预料,此事背后,必定有高人操局!
我头回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独自面对这种妖孽,挣扎一瞬,还是选择用最稳妥的做法,拿出一个小瓷瓶,往嘴里灌了一口红色稠液。
朱液如鲜血喷洒在出鞘的诡王剑上,七道黄符齐出,诡王剑以剑身为笔,以大地为符,借用乾坤之灵气,在春杏四周游走。
待剑身上的朱液流尽,封印阵法即刻生效!
“我就不信你还有招!”
我喘着粗气停下,最后掷入一枚灵珠放在阵眼,亲眼看到春杏不甘心地仰身躺倒,才终于一挥手。
“石榴,过来干活!”
“来了!”
石榴小跑着过来,随便找个工具吭哧吭哧地挖土把春杏的尸体埋好。
周围妖邪已经被杀得不敢靠近,但在石榴干活的时候,我还是听到风声里混杂着阵阵哀怨的哭泣,里面蕴含着大量纯粹的阴气。
我皱着眉听几秒,不放心地问展红绫:“东南方向是什么地界?”
“东南?”
展红绫脸色骤沉,握紧了手里的鞭子,“东南有两条路,一条通向下游村庄,另一条是……”
“岐江附近最不安宁的乱葬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