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14章 当众斩首
官府大堂宽敞亮堂,连桌上的茶盏都高档精致,言语往来更是畅快壮阔,整体气氛格外让人安心。
如果我不是被捆起来的那位,想必会更有心情欣赏。
一群人连我的死期都商量好了,才装模作样地来我面前问一句。
“你可有什么要辩解的?”
“我还能说什么?要杀便杀。”
展家有头有脸,忽然死了个少爷,不管他们想让事情怎么发展,都必定得有个人在下面托着杀人的锅。
也就是说,不管我今天怎么努力,都是死路一条。
县官笑起来,眼神颇为欣慰:“总得给你个解释的机会,否则我这衙门成什么了?”
“你只管放心说,你当时瞧见了什么,在你看来那两个人是怎么死的。”
他语气舒缓温和,真有几分哄我的意思。
展天雄二人的事确实奇怪,其中孽障还没被处理,也不知道会不会再做乱,我想了想,还是提醒一句。
“其中有脏邪之物作祟,我见到他们的时候,他们就已经一心奔着死去了。”
“我是被邪物吸引才一路跟随,没想到晚了一步,刚现身就看到他们投井,拦都没拦住。”
县官一边眉毛高高提起,听得不停点头,眼里满是戏谑。
倒是一旁的展红绫听不下去,黑着脸把茶杯用力放下。
“一派胡言!身上揣两张黄纸,就真当自己是什么游方道士了?就你那点三脚猫功夫,真有邪祟,你头一个死!”
“我已让人查过,你和同伴白天才进城,正巧碰到我哥哥的马车,双方起了冲突,不欢而散。”
“晚上你就出现在我家,把我哥哥推下水井,这不是蓄意报复是什么?”
“心胸狭窄之辈,还敢拿邪祟说事,以为这样就能镇住大家?愚蠢至极!”
我彻底无言,只能两手一摊。
起因、动机、过程、结果都给我安排明白了,哪还有我说话的份。
县官连连附和:“不管是贪财还是报复,此等行为都极其恶劣。展小姐放心,我一定给你、给展家一个交代!”
话是这么说,实际展家长辈面都没露过。
再回想整件事情有多顺畅,我在心里给自己点根白蜡,暗道一声倒霉。
但还好被卷进来的是我。
若真是个普通人闯进这个局,遭到这么一通针对,可真活不下来。
我不一样,我死不了。
隔天一大早,收到消息的乔思琪来看我,我也是这么跟她说的。
“不就是一命抵一命吗?我死不了。”
“你还胡说!”
乔思琪双眼通红,不停抹眼泪,用力握我的手,“昨夜为什么不叫我一起啊,怎么就闹到这步田地了?”
我握紧她的小手,冲她摇头。
旁边有官差盯着,有些话不好明说,只能拐着弯聊别的。
“外面都如何传的?”
乔思琪咬着嘴唇,啜泣中断断续续地转述。
“都说,说你是见不得权贵的那种人,有意谋害展家少爷云云,官府还说为表态度,要三日后把你拉到外面斩首示众。”
“我已经为你安排好了,稍后小石榴就带着信物回平南去,两城隔得这么近,只要我爹出面,我不信有人敢砍乔家新婚的姑爷!”
说到这里,她眼睛依旧是红的,耳朵也红了一片。
我摸摸她的脑袋,只让她别害怕。
“急什么?要是我这么轻易就会死,爷爷这么多年岂不是白干了?”
在她惶惶的眼神中,我冲她一笑,“出门之前我还发誓要自己解决一切呢,结果刚走两步路就要你回去求助,这不是丢我们乔大小姐的脸吗。”
“你这几天保护好自己就行,让石榴随身跟着你,别乱走动,以免再有变数。”
“附耳过来,其余的我细细讲给你听。”
制作、拼接身体的法子是爷爷多年的研究心血,比我自己玩的那些小手段要高级许多,操作手法也极为简单。
我把简化的版本告诉乔思琪,看她泪眼婆娑地边记边哭,实在忍不住觉得好笑,被她含泪瞪了一眼才收敛。
“行了,嘀嘀咕咕说什么呢。要是敢谋划劫狱,你们都得死!”
其中一个官差不耐烦地敲敲桌面,“时间到了,家属赶紧出去!”
乔思琪擦掉眼泪站起身,恨恨瞪官差一眼:“我要见你们大人!”
两个官差对视,在怕麻烦和怕乔家报复之间选择了保命。
之后乔思琪去和县官说了什么,我就不知道了。
我真在牢里被关了三天,体会了一把什么叫牢狱之灾。
吃穿倒还好,左右不会到虐待的程度,都在能忍受的范围。
难受就难受在死刑犯没有用厕所的权力,大小便都要在牢房里解决,便盆往角落里一摆,整个牢房都臭得待不下人。
在心里狠狠咒骂不及时清理便盆的官差几天后,我终于被人拉出去,戴上镣铐送到菜市口。
宣读判词的还是那个县官,说的还是给亡者和群众一个交代那套,但我看了一眼,不少围观的人穿着都不差。
判词念完,我还得跪在行刑台听一阵众人的批判,才听有人唱词。
“午时三刻已到——”
一个身材魁梧的大汉拿着刀过来,含一大口酒喷在刀上。
口水混着酒液淋我一脸。
“还嫌弃?珍惜还有触觉的时候吧。”
刽子手狞笑着摔掉装酒的碗,“很快,你就只能在剧痛里等待意识一点点模糊,清晰地看着自己生命流失了!”
我没回应,只是俯首把自己的脖子露出来。
刽子手像是被我的态度激怒,不屑地冷笑几声,寒光刺目的大刀对准我的脖子用力砍了下来!
周围不断响起倒吸凉气的声音,好些人被吓得捂住眼睛,更有人当场飙泪。
我自己却没什么感觉,只知道眼前一阵天旋地转,脑袋在地上连滚几圈才停下,正好亲眼看到那具无头尸体以跪姿缓缓倒下,喷涌的血液淌了一地。
“文清!!”
嘈杂的议论中,有几声哭喊格外突兀。
我眼睛瞪得浑圆,作出死不瞑目的状态,被人抓着头发把脑袋提起来时,还看到乔思琪哭得快要倒下,几欲冲破官差阻拦。
另一边,县官和展红绫等人站在一起,低声聊了些什么,几分钟后才有人过来宣告一声。
“已确认死亡,尸体裹了吧,家属带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