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告密之人
“小人聚宝城城防守备领队冯远山，幸得四皇子殿下召见，适才身负守城之职责，不得及时脱身，方才来得迟了一些，特此告罪于殿下，诚惶诚恐，若有殿下用得着的地方，小人愿上刀山下火海，肝脑涂地，在所不辞！”
随着四皇子的冷笑，一个黑衣人不知何时被人带来院中，而后跪地俯首，说了一堆效忠的话语。
然而，在场之中反应最大的，反而不是如今聚宝城之主的肖鼎。
反倒是一向不怎么主动言语的古鹤站起身来，皱眉怒道。
“是你！”
那冯远山听得古鹤的声音，惊讶抬头，随后立刻俯首在地，身体抖若筛糠，声音颤抖着开口。
“殿…殿下救命！”
可惜，高坐于亭台之上的四皇子的目光压根没有落到对方的身上，只是摩挲着姜从云从七月九那里，要回来的蓝玉扳指。
“鹤儿妹子，这事也不能完全怪他，毕竟是本宫令他这么做的，你且歇着，莫要动怒了。”
古鹤听至此处，方才回身坐下。
“多谢殿下救命，多谢郡主不杀之恩……”
听得四皇子如此言说，那冯远山也是磕头如捣蒜，‘哐哐哐’地往青石板上撞，也顾不得地板上的散碎砖瓦将其额头割得鲜血横流。
全然没有一丝一毫三品武者的风范。
当然，这也怪不得他，毕竟就算是身为四品的黛姨，在这群世子公主面前也得唯唯诺诺，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行了行了，你家主子还在这里看着呢，你如此这般，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才是这聚宝城之主，岂不弄的肖兄难堪？”
听到四皇子话语的冯远山身子一僵，随后如同提线木偶一般缓缓抬起头，而后瞳孔微震，他猛然低下头，像是只躲避威胁的鸵鸟一般。
此时的冯远山在秋夜的寒风之中，出了一身的汗，以至于那身厚重的武服都被浸湿了。
刚刚他的视线当中出现了一道熟悉又陌生的白衣，虽然瞧不真切，但那气质和感觉……
错不了！
这聚宝城内，能称得上他主子的，并且能被当今四皇子以肖兄称呼的，唯有肖国公的长子——如今聚宝城之主的肖世子肖鼎！
当着主家的面，说着效忠皇室子弟的话语，他冯远山就算是有千百个脑袋也不够砍的。
若是肖鼎要拿他出来当个典型，恐怕四皇子也不会拦着。
谁叫他只不过是蝼蚁一般的小人物呢？
“必须得想个办法自救！我都已经走到这一步了，已经来到这些大人物的面前了，绝对！绝对不能止步于此！”
冯远山在心中反复如此念叨，疯狂给自己加油打气。
可来自那骨髓之中的恐惧，又怎么可能如此轻易的消退？
他想张嘴，却好似有一只无形的大手掐住他的脖子，捂住他的嘴。
以至于连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
“要想办法！必须得想想办法，决不能就此坐以待毙，只要熬过了这一关，只要……只要撑过去！就能带着姓何的那婆娘过好日子了！”
冯远山大口喘着粗气，不断尝试张嘴发声，可惜终究是无用功，张着嘴的他唯有四溢的口水淌了一地。
这般用力，以至于他的眼珠都因为充血而涨大，其上更是布满了密密麻麻的血丝，仿佛下一刻就会爆裂开来，喷涂一地的鲜血。
“四殿下说笑了，这等小事何至于此？”
四皇子说话后不过两三息的时间，肖鼎便有了回应。
只不过这段时间对于惴惴不安的冯远山而言，却是极其漫长，好似一个溺水之人，随时都会有生死危机。
“只是个不知名的下人而已，他若是有心投效四殿下，从现在起，他便是四殿下的人了。”
“哦？这种事情怕是不太合规矩吧？”
冯远山原本听得肖鼎许他投效四皇子的话语时，好似溺水之人突遇浮木。
可四皇子的话，却似一阵浪涛，在他抓住那救命的浮木之前，将其再度拍入冰冷的寒流之中。
咚！
咚！！
咚！！！
咔嚓！
冯远山磕头的动静好似铁锤砸地，重复地多了，以至于他所跪的青石板都发出崩裂的声响。
这动静倒是引得在场众人侧目。
要知道，寻常刀剑磕碰在这青石砖上，都不一定能留下什么痕迹，对方这磕头的力道，不可谓不重了。
“肖兄既然如此言说，那本宫便也不客气了，这人……本宫可就收下了？”
四皇子的目光在冯远山身上不过停留一瞬，而后继续向肖鼎问道。
“生死任凭四殿下，肖家和聚宝城绝无任何意见。”
肖鼎低垂着眼眸，轻声答道。
“行！”
听到肖鼎作出如此承诺，四皇子也是猛拍一下凭几站起身来，轻轻理了一下自己的五爪莽袍，随后朝着冯远山招了招手。
“那个…那个……谁来着，反正就是你，过来，来……”
听到四皇子呼唤自己，冯远山还有些微微发愣，只当是自己磕头磕出幻觉了。
直到眼中模糊的微红人像渐渐失去重影，动作也变得清晰起来，他方才相信自己刚刚没有听错。
反应过来的冯远山想要起身，却不料自己的腿竟在此时一软，幸亏他是三品武者，反应及时方才没有摔个狗吃屎。
但他也是连滚带爬地朝着亭台的方向而去，狼狈至极。
在众人的目光之下，他好似一只丧家野犬一般，停在四皇子不远处的位置，低着头，一副听候差遣吩咐的模样。
“那个……”
“小人冯远山。”
冯远山极有眼力劲地再度报上自己的名字。
“嗯，本宫知道了。”
四皇子的手指转向一旁瘫坐喝酒的姜从云，开口问道。
“那个你看看，之前跟本宫说的，杀了蛟龙卫的凶犯，是他不是？”
听到四皇子的问话，老狗一般的冯远山猛然抬起头，看到了那个足以改变他这一生男人的脸。
有几分疲态，慢饮酒，好似认命了一般。
“是…是…是！”
一个鲜活的灵魂好似在冯远山的体内爆发生长而出，似是春日破土而出的鲜笋，只需些许阳光与雨水，便可冲天而起！
“是他！是他！就是他！”
冯远山声音颤抖，手更是抖个不停，但始终却实实在在地指向坐于地面饮酒的姜从云。
“四殿下，小人所举报的人就是他！恭喜殿下生擒此贼！想来杨国公与蛟龙卫都会对殿下感激不尽！那传遍江湖的威名也当归殿下所有！可喜可贺！可喜可贺啊……”
言至此处，冯远山方才后知后觉地察觉到了周围的氛围，似乎有那么一丝丝的不对劲……
那本该穷途末路的青年，以一种近乎怜悯的眼神瞥了他一眼，而后依旧是自顾自地喝酒。
好似……好似……好似穷途末路的并非是他？
但这不应该啊……
冯远山抬头扭头看向四皇子，但不知何时，对方已然走到那白衣凶犯的身边，缓缓蹲下，以一种近乎商量的语气与对方说道。
“姜兄，准备如何处理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