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89章 郭药师降了?
“恭喜父帅,郭药师现在驻守地正是涿州!涿州乃是燕京门户,有郭药师其麾下其麾下常胜军为内应,如同我军把刀抵在契丹咽喉!
“北上取燕京,不过是探囊取物!”刘光世亦是兴奋不已,马上恭维道。
他眼中闪烁着狂热的光芒,腰间佩剑随着激动的动作撞出清脆声响。
“刘将军所言极是!”一位武将忍不住拍案而起。
“契丹霸占北方,是时候还给我们了。”
“我大宋一统北方,再现汉唐荣光的时候到了。”
“想那幽燕之地,自太祖、太宗以来,多少大宋儿郎魂断燕云。如今天赐良机,若能一鼓作气收复燕云失地,此乃不世之功!”
“此乃天赐良机!”老将王禀猛地拍案而起,震得案上青铜灯盏剧烈摇晃,灯油泼洒在舆图上,将“燕京”二字晕染得模糊不清。
“自太祖黄袍加身,太宗高梁河箭伤,我大宋儿郎在此折戟沉沙近二百年!今日若能收复燕云,诸位将军必将名垂青史!”
话音未落,帐内已响起此起彼伏的附和声,甲胄碰撞声与欢呼交织,恍若战场的号角。
众将议论声此起彼伏,仿佛燕京已在掌中。
刘延庆却没有被喜悦冲昏头脑。他眉头紧锁,在厅内来回踱步。
作为久经沙场的老将,他深知其中利害。
但建功立业的诱惑实在太大,眼前仿佛已经浮现出自己身披红袍、接受万民朝拜的场景。
原本他打算稳扎稳打,如今有如此破天之功唾手可得,若是不取,必遭天谴!
到了这一步,已经不是个人意愿所能扭转的。
灭国的破天大功,名垂青史,身为武将,试问谁能抵挡诱惑?
强行忤逆众愿,只会适得其反。
他刘延庆自然不会犯这等过错。
诚然,如此天功,自然少不了道君陛下参与。
“不行,如此大事,必须即刻奏报道君陛下!”
刘延庆突然停下脚步,眼中闪过一丝坚定,“诸位与我刘延庆名垂青史的机会来了!”
“传令!”刘延庆豁然转身,玄色大氅扫过满地狼藉。
“即刻备快马八匹,将捷报八百里加急送往汴京!若能兵不血刃取两州之地,诸位皆是大宋的中兴功臣!”
“都统制当居首功!”
“全赖都统制运筹帷幄。”
“郭药师迷途知返,合该我等扬名立万,名垂青史。”
“......”
话落,帐内将领们纷纷出言恭贺,欢呼声中,刘延庆望着帐外翻滚的乌云,心中却涌起一丝不安。
他太清楚了,在汴京那座繁华的樊笼里,有人盼着他功成名就,更有人等着看他万劫不复。
刘延庆此举也合乎情理,若是此事不及时告知道君陛下,即使夺取燕京有灭国之功,也挡不住朝着衮衮诸公唾沫星子。
这便是大宋国情。
很快,一匹快马携带此消息,快速朝着汴梁而去。
大宋,汴京。
艮岳内,赵佶正在欣赏新得的太湖石。
此时的汴京正值盛夏,烈日将艮岳的太湖石晒得发烫,蝉鸣像沸水煮开的铜壶,聒噪得令人心烦。
赵佶斜倚在蟠龙榻上,指尖绕着金丝软帐的流苏,目光懒懒地扫过新得的“灵璧石”。那石头温润如玉,却总不如燕云十六州的山河来得诱人。
此时内侍上前,禀告前方刘延庆急报,赵佶眉头紧锁,暗道:‘刘延庆又整什么幺蛾子。’
他挥退众人,倚在蟠龙榻上,漫不经心地把玩着手中的玉扳指。
“刘延庆八百里加急!”不多时,蔡攸跌跌撞撞闯入,便径直跪倒在地,声音因激动而微微发颤。
“官家,天大的喜讯!”蔡攸,蟒袍下摆沾满泥浆,“常胜军郭药师率部归降,涿州唾手可得!”
“你说什么?”赵佶猛地睁开双目,直愣愣挺起身子,手掌之上玉扳指“当啷”一声掉在地上都不在乎。
“郭药师降了?那涿州、檀州……”赵佶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仿佛已经看到燕云十六州重新纳入大宋版图。
“消息属实?”
“千真万确!”
赵佶不顾形象,猛然起身,三步并作两步上前,一把夺过奏报翻阅。
他要确认真实性。
“刘延庆......”赵佶反复摩挲奏报上的朱批,嘴角勾起癫狂的笑意。
——呼!
果真如此。
刘延庆他还是知道的,世为将家,雄豪有勇,与西夏伐战,立有战功。
此人说是胆小怕事倒也不至于,最多是谨小慎微。
如此大事,必不敢谎报!
“好!刘延庆真乃朕之福将!”
“朕终于要完成太祖、太宗都未竟的大业!”赵佶双眼放光,口中喃喃自语,在殿内来回踱步。
不久前尽起15万精兵北宋,遭遇始料未及的大溃败,让宋徽宗既震惊又恐惧,中原大国天朝上邦的颜面真可谓碎成渣。
我大宋也是要脸的,不然天朝大国尊严何在?
如今,郭药师纳降,证明天命仍旧在我大宋。
这次我大宋必将重拾尊严!
赵佶越想越兴奋,脸上笑意渐浓。
“朕要让后世皆知,大宋宣和年间,在朕的治下,燕云重归!朕才是真正的大宋中兴之主!”
“道君陛下圣明,开疆拓土,文治武功!”蔡攸同样喜笑颜开,当即五体伏首,大声恭维道。
“来人,取笔墨!”赵佶面露得色,当下高声吩咐,道:“朕要即刻为燕云诸地重新命名!”
很快,宫人捧来文房四宝。
赵佶提笔蘸墨,略一思索,便挥毫写下:“燕京改为燕山府!”
“涿州改为涿水郡威行军、檀州改为横山郡镇远军、平州为渔阳郡抚宁军……”
他一边写,一边喃喃自语,道:“这些名字,定要彰显我大宋国威,让天下人知晓,燕云之地,从此姓赵!”
殿外。
盛夏如火,蛙声阵阵,却不知这一纸新名,将如何搅动未来的风云。
在大宋王朝“重文抑武”的畸形体制下,最大的弊端并非单纯打压武将的进取之心,而是悄然扭曲了整个武将群体的政治认知与战略思维。
武将们如同被蒙住双眼的耕牛,虽负千斤之重,却不知前路方向,在迷雾中艰难摸索。
种师道身为一代名将,却在阵前公然发牢骚,言辞间满是对庙堂决策的不满与质疑,这看似是对不公待遇的宣泄,实则是对政治大局缺乏深刻理解的体现。
种师道不明白,在北宋复杂的政治棋局中,每一句话、每一个举动都可能触动多方利益,引发连锁反应。
而刘延庆消极作战的行径,更是将这种“不讲政治”的弊病暴露无遗。
他把战场当作了明哲保身的避风港,却全然不知自己的每一个决策都与国家的战略利益息息相关。